江山(全卷完結)-28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一六章 【殷亡】
[更新时间] 01-26 07:10:47 [字数] 5284
薛破夜就站在门边,看着周公公上前两步,看起来对这个人似乎很恭敬,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圣上命奴才前来送膳!”
“殿下?”薛破夜心中一震,这人难道是一位皇子,难道是……。
坐在地上的人淡淡地道:“原来他还念着我。”他缓缓站了起来,转过头,看见薛破夜,似乎有些意外,但只是一瞬间,脸上就浮现怪异的神色:“薛大人,原来你也来了。”
这人当然是殷皇子。
薛破夜只觉得一阵心寒,堂堂贵胄,一代皇子,此时竟然被囚禁在这样一个地方。
再看殷皇子的脸,这张脸昨日还见过,但是到了今日,却是面目全非,并不是所谓的毁容,而是殷皇子这张脸的颜色已经白如飘雪,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就像是死人的脸,而且他的眼眶深陷,整个人显得颓废萎靡,就连昨日梳的整齐干净的发髻,此时也如同一堆乱草,胡乱的盘杂在头顶。
“殿……殿下……!”薛破夜并不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对于这位皇子,他也从未想过会为他心软,可是看到现在这个样子,薛破夜却觉得自己的内心一阵酸楚,而这种酸楚,从他的内心流露到了脸上,而这一切,也被殷皇子看在眼里。
“本宫不需要你的怜悯。”殷皇子淡淡地道:“本宫是皇子,是贵族,只会怜悯他人。”
薛破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周公公又道:“殿下,膳食是否可以拿进来?”
殷皇子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周公公,这种眼神让周公公直发憷,连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僵硬无比。
“你是周公公吧?”殷皇子忽然问。
周公公急忙道:“奴才周炳!”
“周炳,本宫要梳洗一番,换身衣裳,只有洗刷干净,穿着干净的衣裳,本宫才能吃得下饭。”殷皇子慢悠悠地道:“你是否能够给本宫预备清汤木梳呢?”
周公公看了身后的薛破夜一眼,有些为难地道:“殿下,这……!”见到殷皇子那双本来并不是很有神的眼睛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他只能接下去道:“清汤木梳奴才预备着,只是干净衣服……!”
殷皇子淡淡地道:“衣服我已预备,就不必劳烦你了。”
周公公微一沉吟,终于退了下去,薛破夜瞧见殷皇子也不看自己,更没有说话的意思,六在这里,徒增尴尬,只好出门。
院子里寂静无声,屋檐下的冰柱亮晶晶,空气中的寒气随着冷风的吹拂更加阴寒。
周公公吩咐几名守卫准备清汤木梳,这清汤,说白了就是洗澡水,倒也不是困难的事儿,没过多久,护卫抬着木桶进了屋子,提着热水倒进大木桶中,备好洗浴的香草锈巾,这才关上了门。
薛破夜和周公公以及两名提着饭盒的太监等在门外,都是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很是僵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破夜感觉全身发寒的时候,殷皇子终于沐浴完毕,护卫们又清理好屋子,这才退了下去。
周公公立刻命两名太监将饭食酒菜送进屋内,薛破夜跟进之时,只见殷皇子已经换上了崭新的化装,白衣如雪,高贵大气,他整个人沐浴之后,顿时给人清爽之感,只是头发还有些凌乱,正坐在地上,手中拿着铜镜照着。
“薛大人,能否为本宫梳理一下头发?”殷皇子没有回头,只是很平静地问道。
薛破夜一怔,本想说自己不会梳理,只是看到殷皇子的样子,不忍拒绝,点了点头,走到殷皇子身后,拿起木梳,为殷皇子梳理起来。
梳头薛破夜倒是会的,来到这个时代后,自己的头发早就留了起来,每日里也是要梳理的。
周公公见小案上摆好了饭菜酒食,挥手让两名太监退下,才恭敬道:“殿下,膳食已经安顿好,还请殿下早些食用,免得凉了。”
殷皇子淡淡地道:“父皇赐的好酒好菜,本宫不会浪费,周公公,你先下去吧,半个时辰后,你就可以带人进来收拾了。”
薛破夜只觉得周公公和殷皇子一对一答之间颇有些诡异,却弄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
“薛大人,你可知道父皇今日为何要派你过来?”殷皇子忽然问道,他双手捧着铜镜,一直照着自己的脸庞,嘴角带着一丝怪异的微笑。
薛破夜小心翼翼梳理着殷皇子的发髻,缓缓道:“圣上旨意,微臣遵旨就是,不敢多做寻思。”
“哈哈……!”殷皇子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慢腾腾地道:“你们都怕他,天下人都畏惧他,本宫这一生,也对他敬畏无比,可是再过一会儿,本宫便再也不用怕他了,再也不用了。”
薛破夜眼皮跳动,这句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他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
殷皇子任由薛破夜轻轻梳理着自己长发,缓缓道:“他让你过来,只是让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更要让你看着我等一会儿的样子。他的目的,只是让你明白,这天下,他是真正的主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战他的权威。”
薛破夜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你隆恩日升,权力也会越来越大,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得到父皇如此的宠爱,但是我知道,你的权力越大,对于父皇的权威挑战也就越大,所以父皇想以我的下场告诫你,不管你有多的势力,不管你是皇子还是权臣,最后决定你命运的,依旧是父皇。”殷皇子的声音中充满着轻蔑之一:“或者说,决定命运的,是那张椅子,靠近那张椅子越近,你就越要小心。”
薛破夜唯一沉默,终于道:“微臣只是效忠朝廷,效忠圣上,至于挑战圣上的权威,这是诛九族的事情,微臣想也不敢想。权力之事,微臣更不敢奢求。”
殷皇子嘿嘿直笑,忽然道:“薛大人,权力不是你想不想奢求的问题,你一旦踏足,那就回不了头,即使你今日还只是刚开始,但是嫉恨你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你手中的权力只要稍微一松,也就是你粉身碎骨之时。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在以后的道路上,只能身不由己地拼命去抓住权力,让自己成为强者,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在京都这滩浑水中活下去。”
薛破夜虽然不想相信,但是不得不相信殷皇子的话是正确的。
在京都这些时日,他已经见识了人性的残酷,也见识了权力斗争的险恶,有些貌似和祥的表面之下,却是风起云涌的暗流。
在两位皇子发起对决之前,谁能想到,经过多少年经营,势力庞大的两大派系皇子,竟然在顷刻之间就被圣上整的崩溃倾颓。
“我说这些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让你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好好保护自己。”殷皇子淡淡地道:“因为只有你活着,你答应我的事情才能做到,母妃才能平安一些。”
薛破夜小心翼翼地为殷皇子盘好头发,轻声道:“殿下,你看行吗?”
殷皇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微笑道:“早知你有这种梳发的手艺,我就该让你早些为我理发。”缓缓站起身,对着铜镜,轻声道:“这就是大楚皇子!”
他凝视片刻,终于放下铜镜,走到小案边,提起筷子,毫不犹豫地大快朵颐起来。
菜确实很丰盛,不过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热气,但是殷皇子吃的还是津津有味。
许久,他才取过银杯,打开酒瓶,倒满了酒,微一停顿,终是一饮而尽,他一口气将一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一掷筷子,起身大叫道:“痛快!”
“岁月江湖几时醉,一杯美酒断人肠!”
殷皇子整理着身上的衣裳,缓步走到了那张寒冷的床铺边,吃力地推开那床发霉的被褥,腾出一片空铺,这才躺了上去,姿势优雅。
“本宫临别之际,竟然还有你陪着,真是荣幸得很。”殷皇子没有看薛破夜,只是闭着眼睛轻声道:“薛破夜,好自为之!”
薛破夜看着殷皇子的怪异言行,手脚忽地冰凉,他终于明白了什么,目光投向了那只已经饮尽的酒壶。
殷皇子身体一动不动,嘴中如同梦呓般地道:“父皇,你太狠了……你太狠了……这天下人……哈哈……天下人……天下人……!”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细弱蚊蚁,终于是停止了自语。
薛破夜眉头紧皱,轻声叫道:“殿下,殿下!”
殷皇子确实没有答应,薛破夜缓步走近,侧耳聆听,却发现连殷皇子的呼吸声都难以听到,心中大惊,微一犹豫,终于伸出手,轻轻去叹殷皇子的鼻息。
殷皇子鼻尖冰凉,已经没有了呼吸。
“啊!”薛破夜身躯颤动,手脚冰凉。
殷皇子脸上带着一丝怪异的笑容,那笑容满是不屑和轻蔑,可是在这张脸上,薛破夜却能感受到殷皇子临死时的那种痛苦。
“父皇,你太狠了!”
殷皇子临死前的这句话,让薛破夜已经明白,殷皇子之死,是被皇帝陛下赐死的,而那瓶美酒,就是穿肠毒药了。
周公公显然发现了屋内的动静,轻轻推开门,见到殷皇子静静地躺在破旧寒酸的床榻上,看样子已经死去,于是跪伏在地,拜了三下,这才起身道:“薛爵爷,您可以离开了。”
薛破夜一直呆呆地站着,听到周公公叫喊,才缓缓转过身来,平静地道:“殿下归天了。”
周公公眸子深处带着一丝叹息的味道,轻声道:“二殿下涉嫌谋刺圣上,圣上赐其毒酒,令他自尽。”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壶酒是毒酒?”薛破夜冷冷地问道。
周公公点头道:“二殿下聪慧灵敏,想必是知道圣上意思的。”
薛破夜没有再问,只是看了殷皇子一眼,便背负双手,缓步离开了这个冰冷阴寒的小屋子,一个贵胄皇子,就死在这样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虽然寒酸,但是殷皇子临死前,却依旧保持着贵族的风范,皇子的尊严!
薛破夜震惊的并不是殷皇子的死,而是德庆帝竟然真的下了杀手赐毒酒给殷皇子。
刺杀事件是昨夜才发生,时间并没有过多久,甚至连审讯都没有经过,皇帝陛下便当机立断都毫不犹豫地赐下毒酒,如此看来,德庆帝早就有心赐死殷皇子。
一个父亲,竟然毫不顾念骨肉之情,说杀就杀,这让薛破夜全身发寒,他终于明白所谓的“伴君如伴虎”是什么意思,更明白什么叫做“君心难测”。
即使没有出现昨晚的刺杀事件,薛破夜都怀疑殷皇子遭驱逐之后也会“意外死亡”。
“我进入朝堂,幸还是不幸?”薛破夜抬头望着天幕,心中感慨地想道。
薛破夜离开屋子的时候,正碰到不少御医来到宗正庙,这些御医看起来都是有条不紊,完全没有那种突然接到旨意赶来的急迫感。
薛破夜心中冷笑,明白这一切都是早就做好准备的。
到了黄昏时分,薛破夜就听到殷皇子的死讯开始在宫中传开,只是死因不是什么饮毒酒而死,变成了心脏不好,突发疾病而亡。
这一点薛破夜倒是明白的,如果圣上赠送毒酒传播出去,当然会影响圣上的威仪。
一个父亲毒死儿子,这总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薛破夜也管不了殷皇子死后谁会悲痛谁会开心,也不会在乎会产生什么影响,只是做好了第二日启程前往江南的准备。
江南好,即使是冬日的江南,恐怕也是锦绣繁华吧?京都的生活太压抑,薛破夜感觉自己也需要调剂一下的。
如今虽然颇有些权势,可是自由的生活似乎正在慢慢远去。
前往江南筹银,薛破夜还是挂着户部侍郎的身份下江南的,不过护从人员,还是从风火营挑选了二十多名精锐之士。
这些羽林卫,那都是能够豁出性命保护自己的,而且个个本领高强,再加上薛破夜本身也非昔日吴下阿蒙,按照实力,已经步入了四道武者的行列。
这当然是因为《销魂心法》的原因,否则只怕再过十年,薛破夜也未必能够达到这个阶段。
闲话少叙,抛下京都的倾轧,第二日一大早,薛破夜在二十多名骑兵羽林卫的护送下,坐了两乘车子,径自离开了京都,前往江南筹银。
他自己单做一辆车子,而绿娘子和小石头坐在一起,而十多名羽林卫骑着骏马护持在两侧。
刚一出城,薛破夜就感觉一阵轻松,城外的积雪还很厚,一望无垠,稀稀落落的车辆和人群来来去去,见到薛破夜这边尽是羽林卫守护,路人都知道车中不是普通人,所以薛破夜的车子还未靠近,路上的人和车都纷纷闪到道旁,为薛破夜让道。
薛破夜坐在车中,闭目养神。
绿娘子还不知道段克嶂已经死在宫中,尸身更被拿去喂狗,否则也不会这样顺顺利利地离开京都,薛破夜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对她说。
段克嶂身死,这事儿迟早绿娘子都是要知道的。
走着熟悉的道路,薛破夜摸着鼻子,透过车窗望着外面,来的时候,外面的风景还别致的紧,可是几个月过去,却已是冬日皑皑,满目皆是一片苍白。
经过上林苑时,只见这里竟然有不少兵丁骑着马匹奔驰,薛破夜却是疑惑的很,这上林苑是通往杭州的直道,每年的秋季是要封禁的,因为秋季是王公贵族们狩猎之时,路人只能绕远路过去,而冬季却是开通的。
如今上林苑是开通时节,却有兵丁聚集,却不知道是哪位王公贵族在此狩猎。
又行片刻,马车走在冰雪至地上,只见前面一标人马穿过,竟然还打了旗号,薛破夜瞧得清楚,那旗子上写着一个红色的“乾”字,微一沉吟,不由一怔,心道:“难道是乾王爷在这里狩猎?”
若真是那样,还真是巧了,当初岁长公主踏入京都前,在南玉门见着乾王爷,想不到今日第一次离开,也能碰上他。
不过一直出了上林苑,也不曾遇见乾王爷,看来今次倒是无缘了,车行辚辚,在冰天雪地里缓缓前行。
从林中慢慢冒出几骑来,最前面一人方面大耳相貌堂堂,正是乾王世子刘承景。
“世子,那似乎是户部侍郎薛石头的座驾!”旁边一名骑士剑刘承景遥望远去的马车,出声说道:“他是要去江南筹银。”
刘承景淡淡一笑,道:“江南是大楚商界重地,商界厉害的角色都在那里了,怕是不好对付啊。”
又一骑笑道:“听说向商人筹银就是这位户部侍郎的主意,如今他自己前往江南筹银,若是干得不好,那就贻笑天下了。”
“那倒不见得。”刘承景若有所思地道:“圣上对他宠信有加,我看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这次筹银,他想必是胸有成竹的。”
一人低声道:“世子,太子的外库可是在江南,薛侍郎敢得罪吗?”
刘承景淡淡一笑,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帘中,轻轻地道:“他早就得罪了太子的外库!”
“世子,你看,哪里有一匹灰狼!”一人大声叫道。
刘承景哈哈一笑,微一催马,接过长弓,搭上羽箭,速度奇快地射出了一箭,这一箭竟然又快又急,势道威猛,“咻”的一阵空鸣,又听“噗”的一声,一匹犹如流星般奔窜的灰狼竟然被羽箭射中了脖子,羽箭深入其中,那灰狼“嗷”地呜咽一声,翻滚在地,全身抽搐,拼命挣扎,却是爬不起来。
刘承景这一箭,竟然丝毫不弱于薛破夜的箭法。
众骑士欢呼声中,已经催马向前,去捡那灰狼,这狼皮可是好东西。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一七章 【再见江南】
[更新时间] 01-27 00:48:57 [字数] 5621
一路无阻,走走停停,由于是冬日,天寒地冻,所以路途上住店的次数和时间都多,到了第五日上,才渐近杭州,虽说外面是一片雪景,但是薛破夜看着熟悉的场景,还是心情舒畅。
小石头显然是没有来过江南,所以看着秀气的建筑房舍,与京都那种肃穆的气氛大不相同,很是兴奋,一路上向绿娘子问个不停,绿娘子与小石头相处久了,倒是融洽的很,一路指点,倒也是其乐融融。
眼见还有半日便要到达杭州城,车子倒是慢了下来,薛破夜令人停在路边的一处饭庄,吃了些热汤热水,这才重新上路。
只是渐近杭州城时,却发现路途上多了不少的车马座驾,座驾大都华贵漂亮,而乘马的也大都是锦衣华服皮裘在身的富家公子,间或走着一些布衣书生,却是少得很。
这些人都是向杭州城行进,那些贵公子们,看起来都是趾高气扬,对于徒脚行走的书生们,那都是动不动便奚落两句。
薛破夜听得最多的,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这句子。
至于同时富家公子的乘者们,相遇之际,大都是怒目相视,宛如仇敌一般。
这让薛破夜很疑惑,一开始见到许多书生,还以为杭州又有举行什么考试,但是瞧见中间甚至有不少提剑带刀的武者,那显然与文人考试不相干了。
薛破夜的队伍前行之际,路人纷纷避让,这点眼力界大家还是有的,眼看着众羽林卫重盔重甲,都知道车内不是普通人,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至于更明白的,瞧出羽林卫的身份,也知道羽林卫是皇家禁卫军,那是从京都过来的,少不得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
没过多久,薛破夜的队伍便来到了杭州城外,随行护卫到窗边禀道:“大人,城外有不少官员在等候,不知是否是迎候大人!”
薛破夜皱起眉头,自己这一次来杭州,那可算得上是悄无声息,怎么杭州的官吏却是知道了?
马车在城门前停下,薛破夜下了车来,只见城门前等候着十多名大小官吏,最前面的,豁然是杭州知府何儒会。
何儒会见到薛破夜,立刻堆满了笑脸,快步迎上来,抱拳道:“薛爵爷一路辛劳,辛苦辛苦!”
薛破夜心中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抱拳还礼道:“何大人一向可好,咱们可有一阵子没见了。”离开杭州之时,薛破夜是民何儒会是官,如今回来,薛破夜却已成了朝廷要员,更是成了大楚子爵,人生世态,当真是千变万化不可预测。
何儒会心中当然也是震惊而钦叹,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表现出一个地方官对京官的绝对谦恭和谄媚,连声道:“是啊是啊,薛爵爷离开之后,下官每日思念,不想此次薛爵爷公干,又能得瞻大人容颜,实在是荣幸之至啊。”
薛破夜哈哈一笑,挽了何儒会的手臂,看似几位亲热地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需客套了。”
何儒会受宠若惊,满脸带笑,更有几分得意,当即领着薛破夜见过其他大小官吏,无非是杭州府各县的县令以及杭州行营的几名武官。
众官无非又是一番阿谀奉迎的套话,薛破夜保持着微笑,一一见过。
“本官此来,乃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前来看看诸位,诸位各尽其责,尽忠报国,圣上是知道。”薛破夜微笑道:“圣上的意思,诸位不负朝廷,朝廷也不会负了诸位!”
众官一起道:“我等誓死效忠朝廷,不负圣上厚恩。”
薛破夜本想早些回到薛园去看月竹他们,只是这官场的应酬是少不得的,毕竟此次筹银,这些人还是要仰仗的。
何儒会令人领着绿娘子和羽林卫前去驿馆歇息,安排食宿,薛破夜只留下了两位羽林卫跟在身侧,谁知这一次倒是巧了,何儒会安排的接风宴,正是在汉园,这让薛破夜很是受用,这种官方应酬都设在汉园,可见汉园如今在杭州的势力实在是强大的很。
薛破夜和何儒会共乘一车,其他官吏各有其乘,浩浩荡荡地前往汉园。
从窗户看着外面熟悉的场景,虽是冬日,这杭州却依然是繁华热闹,生气蓬勃,薛破夜心中甚是感叹,说来说去,江南的繁华还真不是白夸的。
“大人如今贵为子爵,身居要职,前途无量,真是可喜可贺啊!”何儒会不失时机地表达着自己的谦恭,一张老脸笑得如同橘子花般。
薛破夜淡淡一笑,此时只有自己和何儒会,也就不会在乎多说几句拉拢关系的话,毕竟何儒会是杭州的一把手,自己的根本也是在这个地方,最重要的是,目前为止,单就利益而言,两人还是很合得来,为了利益,给何儒会一些甜头也是值得的,温言道:“何大人,破夜在杭州时,一直承你照应,这笔恩情,破夜是不会忘记的。”
何儒会眼中划过惊喜之色,连声道:“客气客气,爵爷,能够为爵爷办事,实在是下官的荣幸,爵爷再这样说,那可是见外了。”
薛破夜呵呵一笑,靠在车厢内,摸着鼻子道:“若真如何大人所说,破夜能够大展宏图之时,第一不敢忘的就是何大人,这日后……!”忽然摆摆手,嘿嘿笑道:“不说了,你我都明白就好。”
何儒会领会他这是要提拔自己的意思,急忙行礼道:“爵爷恩德,何儒会不敢忘怀。”
“只是能在圣上面前为何大人说上几句话,算不得什么!”薛破夜摸着鼻子嘿嘿笑道。
能够在皇帝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那也就是不愁加官进爵了,何儒会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爵爷,只觉得自己当初还真是走对了道,作出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道:“爵爷是下官的再生父母,能为爵爷鞍前马后,下官在所不辞。”
薛破夜见套话说的差不多了,该表示的亲热也到了点,这才慢悠悠地道:“何大人,你的消息倒是准得很啊。我此番来杭州,并没有知会你们,你们却如何知道我今日要到杭州,而且还专门在城外等候,这……嘿嘿……!”
何儒会见薛破夜虽然这样说,面上却无责备之意,松了心,低声笑道:“爵爷,这朝中的事儿,下官也多少知道一些的。最近朝中忽然出了一名年轻有为的人才,深得圣上宠信,更是被委以重任,那时下官并不知道便是爵爷您。后来听说朝廷派下户部官吏出京筹银,而爵爷要来杭州,我派人打听了一番,那形貌与爵爷颇为相似,所以有了几分猜测,却不想果真是爵爷,这才打听了爵爷到达的时日,在城外迎候。”
薛破夜微一沉吟,忽然冷笑道:“原来何大人一直在留意本官的行踪啊?”
何儒会见方才还满面带笑的薛破夜忽然变了颜色,心中一慌,急忙道:“不敢,不……不敢,只是……只是为了能好生迎候爵爷而已,爵爷切莫怪罪。”
薛破夜知道,对付何儒会这样的人,一味的笑脸还不够,需得恩威并施才行,至少让何儒会明白我薛破夜也是有脾气的人,做起事来可要忌讳一些。
“原来如此!”薛破夜淡淡一笑,摸着鼻子道:“那就是有劳何大人费心了。”
何儒会见薛破夜露出微笑,于是表功般地道:“爵爷,听说您是要来筹银,下官已做了些准备。”说完,从怀中取出了册子,双手奉到薛破夜面前,恭敬道:“爵爷,这是江南三州家资殷实的商户名单,我已派人调查过,每一人都是家财万贯,爵爷可以按照上面的名字募捐。”
薛破夜一愣,迅即微笑着接过名单,点头道:“何大人,这事儿办的不错,你这是诚心帮我,我记在心里了。”打开名册,当先一名,就是扬州方家,其下是苏州乔家,杭州卢家,再下面是一片名单,加起来有上百名之多。
薛破夜心中寻思:“这里上百人,一户一万两就是百万两啊,看来咱大楚国还真是富裕的很,不差钱。”眼角瞥见何儒会的神情有些闪烁,微一皱眉,问道:“都在这了,没有遗漏吧?”
何儒会一惊,见薛破夜锐利地双眼凝视自己,忙道:“没……没有,家财过万的商户都……都在这了。”
薛破夜心中冷笑:“奶奶的,和老子来这一套,这名单看起来人不少,可是绝对漏报了。说不定何儒会这老家伙已经收了不少银子,将一些商户的名称给勾画掉了。”
朝廷办差募捐商户,很多商户知道这一关恐怕很难过去,这名字报上去,也不知道要缴纳多少银子,还不如花一笔银子搞定何儒会,这样一来,名字不报上去,也就省得募捐了,花小钱省大钱,商人这样的心思还是有的。
薛破夜合起册子,似笑非笑地道:“何大人,既然如此,你帮我办件事。”
“爵爷请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儒会坐正身子,拍胸道:“爵爷知道,在杭州,还没有我何儒会干不了的事。”
薛破夜摆摆手,笑眯眯地道:“赴汤蹈火倒也不必,只是烦劳何大人将江南的万贯商户都召集到杭州来,我要宴请他们,你可以用户部的名义招他们过来,想必没有人敢不来。”
“户部管理天下商户,他们不敢不从!”何儒会立刻道,只是心里有些奇怪,这次不是过来募捐吗?就该带着兵丁一家一家地要银子,这薛爵爷怎么还要为贱商设宴啊?
薛破夜微笑道:“这事儿赶快去办,多派些人,十日之后,让众商户在杭州聚宴。对了,何大人,这商户名单,你还要细细看一遍,可别遗漏了谁。到时候可别让人说咱们不给机会他效忠朝廷,最重要的是……!”她忽然凑近过去,嘿嘿笑道:“何大人该知道,商人都知道商人的底细,哪些商户资殷实,那都是心里有帐的,若遗漏了商户,被人揪出来,或者呈折子到朝廷说我等办事不公,那可就是要受圣上的训斥的。”
何儒会额头冒汗,头儿点的像鸡啄米一样,连声道:“是是是,下官细细调查,不……不会遗漏!”
“对了!”薛破夜伸了个懒腰,缓缓道:“这薛氏企业即使我名下的产业,早是万贯家资,也添上去吧。”
何儒会一怔,立刻称是。
说话间,车队来到了汉园前,因为是官宴,所以这一座汉园却是清了场子,四周还有兵丁守护,显得很是清静。
老宋正站在门前,谦恭迎宾,猛地见到薛破夜从马车上下来,身着户部官吏的官服,有些发愣,擦了擦眼睛,确定是薛破夜,惊喜交加,飞快迎上来,喜道:“掌……掌柜的,你……你可回来了!”
薛破夜见他真情流露,显然是一直在念着自己,心中感动,只觉得跟着自己的这些人都是很有情意,看来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句子还真是没错,轻轻拍了拍老宋的肩头,笑道:“辛苦你了,一向可好?”
“好好!”老宋拭去眼角滑落的几滴泪水,道:“南大掌柜管理的井井有条,之前一直担心你的下落,还派人四处寻找,后来接到你的信件,说你在京都一切都好,大伙儿这才放心。掌柜的……咦,你……!”
老宋此时终于醒悟薛破夜身上的官服,震惊无比,膛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爵爷,里面已经预备着,先进去吧!”何儒会在旁笑盈盈地道。
老宋一愣:“爵爷!”看着薛破夜身后众官的谦恭之态,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便要跪下,薛破夜一把拉住,拍着他的手,亲切地道:“老宋,有些事儿,回头对你说,先备好酒宴吧,我和诸位大人痛饮一番!”
老宋急忙点头,吩咐着伙计们开工,迎候诸位大人进楼。
众伙计见到薛破夜回来,都是兴奋无比,此时大家也明白,掌柜的这次出去,是飞黄腾达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恐怕大家伙的日子以后会更好过了,于是所有人都卖力殷勤地干起活来。
薛破夜见到小潘,微笑着点头,小潘也是惊喜得很,暗暗行了一个礼。
当下众官到了专门布置的雅间中,里面分了三张桌子,一番客套,薛破夜在自己的酒楼坐了主位,老宋请示之后,一身令下,伙计们如流水般端来酒菜果品。
薛破夜瞧着这些佳肴,心中大乐,很多菜肴都是从前没有的,显然是自己进京后加出来的,伙计们素质俨然,看来南怀毋调教的真是不错。
这一顿宴席吃了好几个时辰,阿谀奉迎之声不绝,到了后来,众官员各自吩咐随从上来,竟然都带着礼物,无非是珍宝古董一类,都说是要孝敬薛破夜喝茶,薛破夜见到堆满一屋子的琳琅珠宝古董,心里直跳,想不到杭州的官员真是胆子大,竟然公然送礼,低声一问何儒会,才知道这都是老规矩。
这江南是大楚最为富庶之地,京官过来,若是拿不到一些珍宝古董,总是面子上过不去的。
薛破夜乐得收下,银子谁都不嫌少,更何况这些家伙的银子,不收白不收,吩咐老宋收拾下去,语重心长地要众官日后不要搞这一套。
天黑时分,酒足饭饱,众官才一一请理离开。
本来薛破夜是从京里来办事的,按规矩杭州府衙要安排到驿馆,不过薛破夜是本乡本土的人,也就不计较这许多,薛破夜吩咐何儒会照顾好绿娘子等人,这才送何儒会出门离开。
在店中安抚一番,众人感动之时,薛破夜又拉过老宋,询问月竹在何处,老宋忙道:“月竹姑娘还在办公室里整理账务,我们担心掌柜的要给月竹姑娘一个惊喜,所以尚未告诉她你回来的消息。”
薛破夜哈哈一笑,一拍老宋肩头,风一般直奔向月竹的办公室,惊得两名羽林卫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威风凛凛地跟在薛爵爷的身后,拔出腰刀,冲杀了过去。
到了另一座汉园门前,薛破夜终于发现身后两名提刀冲来的羽林卫,哭笑不得,吩咐二人先且休息,不必跟来。
羽林卫虽然疑惑,但是瞧见薛爵爷一脸欢笑,这才知道没什么大事,遵令退下。
薛破夜进了楼子,众伙计见掌柜的忽然出现,也都是惊讶无比,薛破夜吩咐众人不要发出动静,这才悄悄地上楼,来到了月竹的办公室门前。
薛破夜轻轻推门,却发现房门并没有锁上,不过这办公室一直很少有人过来打扰,所以显得很是清静,他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个俏丽的姑娘坐在大案后,手拿一本册子,眼睛紧盯其上,另一只手“噼里啪啦”地直打算盘,聚精会神,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进来。
薛破夜微微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座办公室里已经多了许多的架子,架子上都摆着厚厚的账单,除了月竹的案子,旁边还有两座书案,薛破夜微一寻思,立刻明白,如今薛氏企业项目众多,那账务自然也是复杂繁琐,仅凭月竹一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看来南怀毋已新招了两名账房先生帮着打理,此时天黑,先生们只怕是回家了,只有月竹兀自在尽心核算。
靠近左边,竟然新开了一扇门,两间房子打通,那扇门微微闭着,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凝视着月竹,发现这丫头又水灵了不少,身段丰韵许多,看起来秀丽清美,特别是认真算账的时候,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清雅可人。
薛破夜蹑手蹑脚地走到月竹的身后,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心神一荡,忽然伸出手,从后面蒙住月竹的眼睛,柔声道:“猜一猜,我是谁!”
月竹先是吓了一跳,便要挣脱,猛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娇躯一震,颤声道:“破……破夜哥哥!”
薛破夜松了手,月竹转过头来,见到那张熟悉的脸,眼圈顿时红了,情不自禁地抓住薛破夜的手臂,又惊又喜:“破夜哥哥,你……你可回来了,我……!”声音已经哽咽。
“原来傻丫头没有忘记我,时刻在想着我。”薛破夜柔声道,抱着月竹的腰肢,笑如春风:“我想我家的月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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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通知,下一章月竹破.处,敬请期待,也到了时候了,哈哈,我自己也期待啊!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一八章 【月上西楼竹带羞】
[更新时间] 01-28 22:21:15 [字数] 5823
月竹任由薛破夜抱着自己柔软纤细的腰肢,额头轻轻搭在薛破夜的肩头,闻着这个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月竹感觉心中一片安宁,那是一种天塌下来也不怕的感觉,而芳心深处,更多的是欣慰和甜蜜。
薛破夜抱着月竹,那处女幽香直钻鼻中,他本就喝了不少酒,此时酒意上涌,身上一阵燥热,手上的劲儿也就大了些,听到月竹呼吸急促,不由去瞧她脸,发现她柳眉微蹙,看起来有些呼吸苦难的样子,才知自己的力气大了,急忙松了松,柔声道:“宝贝儿,破夜哥哥力气大了,你说声就是,怎不出声啊?是不是弄疼了?”
月竹听他称呼自己自己为“宝贝儿”,俏脸绯红,垂下头,细语般道:“我……我想你……我要你抱着我的……!”说完这句话,更是大窘,脸颊完全贴在薛破夜的怀里,一颗芳心直跳。
薛破夜牵着她的手,柔声道:“宝贝儿,带破夜哥哥看一看这里,我走了没多久,想不到这里的变化这般大。”
月竹听薛破夜这样说,羞意去了大半,笑着柔声道:“是啊,破夜哥哥,你走之后,南大掌柜的生意越做越大,各项账目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南大掌柜便招募了两名账房先生一同处理账务呢。”
薛破夜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所猜果然不错,这里已是三名财物了,去看各支架子,却也分门别类,有酒楼方面的账务,有薛氏工厂进货出货的账目,有各家铺子的汇总帐务,甚至还有马场那边的账务,一项一项都排列的井井有条。
薛破夜摸着鼻子,不得不赞叹南怀毋的商业才能。
“这里是什么地儿呢?”薛破夜指着旁边开的小门问道。
月竹笑了笑,道:“那是我的房间,有时候处理账务太晚,我便歇息在这里了。”说话间,她上去推开了房门,一股幽香从房中扑面而来,月竹点上灯火,薛破夜进去一看,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极为精致的小厢房。
薛破夜有些感动,月竹在这里设房间,自然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处理账务,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薛破夜拉着月竹的手儿,走到那张软软的床上坐下,尔后凝视着月竹那张清水芙蓉般的脸庞,轻声道:“破夜哥哥想我家月竹,这阵子可辛苦你了。”
月竹柔顺地摇了摇头,道:“破夜哥哥,月竹为你做事,心甘情愿,从来不累,也从来不苦。”她被薛破夜握着小手,又是紧张又是羞涩,但是薛破夜的手儿暖和无比,竟让小丫头有了大大的安全感。
月竹也终于发现了薛破夜身上的官府,有些疑惑地问道:“破夜哥哥,你……你怎么穿了这种衣服?”
薛破夜一只手指轻轻刮了刮月竹晶莹的小鼻子,微笑道:“破夜哥哥做官了。”
“真的吗?”月竹又惊又喜,在普通人的心里,做官就等于是光宗耀祖,是出头之日,所以月竹虽然很吃惊,但却为薛破夜欢喜。
虽然还未成婚,但是薛破夜一直将月竹当做自己的老婆,更是当作了能够说知心话的人儿,当下关上了房门,拉着月竹的手,就在灯火之下,将自己离开杭州之后的事儿很有技巧性地说了,那些太过黑暗阴险的事儿,自然是隐去了,即使如此,月竹还是惊讶万分,时不时地问上两句,等到说了个大概,已近深夜。
月竹听得小嘴张口,涟漪楚楚,良久,忽然起身,便要跪拜行礼。
薛破夜急忙拉住,皱眉道:“月竹,在我心中,你是我的贤内助,是我的恩人,更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这些劳什子官位,在你我之间,连个屁也比不上。你若是如此,有上下尊卑之分,破夜哥哥是一定会生气的。”
月竹听薛破夜的话儿实实在在,特别是“相伴一生”这个词,让月竹娇躯颤抖。
薛破夜伸手轻抚月竹滑.嫩的脸庞,轻轻道:“我曾问过你,你是否愿意嫁给我,你是答应我的,反悔不得,所以这次回来,我便要娶你过门。”
月竹惊喜交加,失声道:“真……真的吗?”
薛破夜点了点头,微笑道:“再不娶你,可别让人抢跑了。”说完,轻轻抱着月竹的娇躯,香玉满怀,无比惬意。
月竹感觉自己的心儿砰砰直跳,想到很快就要成为破夜哥哥的妻子,一股幸福感流遍全身。
“天晚了!”薛破夜忽然道:“宝贝儿,你也累了,先歇着吧,破夜哥哥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他轻轻松开怀中的月竹,脸上带着怪怪的笑容。
“破夜哥哥,你……你别走……!”月竹急忙叫道,忽然发现自己的话中有些问题,这深更半夜,留个大男人在这里,那是很暧昧的事儿,所以话一出口,立刻垂下了头。
薛破夜嘿嘿一笑,重新抱起月竹,紧盯着她清美的容颜。
月竹红着粉脸,樱桃小口微微张开。一阵似兰芳香,飘入薛破夜鼻中,更引他欲火如潮。他手上略略带了些劲道,顺着柔软的腰肢缓缓滑下,双手一握,便已捧住月竹两片香腻的臀.瓣。
“哦――”月竹一声娇.呼,眉头轻蹙,整齐洁白的银牙咬住鲜红的小口。娇.喘吁吁,莲香轻吐。她脸上浮起淡淡的粉红,媚眼儿如丝,似开似阖。浓浓的春意在体内弥漫开来。感觉那又作怪的大手在自己小臀上轻轻揉捏,那火热的感觉透过肌肤传入体内。月竹全身上下便似着了火般的燃烧,盈盈仅堪一握的纤腰不自觉地轻轻扭动。鼻中发出无意识的呜声,似是挣扎,更似是在挑逗。
虽没成婚,但是二人一是注定会成为夫妻,这一点薛破夜是确定无比,今日久别重逢,又加上酒性,所以他很亢奋,再也没有顾忌,一手抚在月竹臀.瓣上,另一只手回收过来,两指一托,便挑起月竹那秀丽的小下巴。
月竹扬起面颊,感受着他火辣辣的目光,面目一阵阵的发烫,红樱桃般的小嘴微微开阖,似是在诉说着心中的难受。面对如此美景,薛破夜再也忍受不住,猛一低头,便吻上了那两瓣鲜红甜美的樱唇。
小妮子的口中带着淡淡的芝花芳香,似是诱人的糕点,薛破夜贪婪地吸吮.着她如花瓣般娇嫩的双唇,只觉柔软而又滑腻,他早已是此中老手,挑开那紧闭的玉齿,寻着那娇怯的丁香小舌头轻轻一吸吮,几丝清淡甜美的香津,点点滴滴,沁入心脾。
薛破夜单掌用劲,将那两瓣柔软的香.臀紧紧挤在一起,月竹鼻中轻“呜”了一声,修长的脖子高高扬起,拼命地吸吮.着破夜哥哥的舌头,鼻息里喷出的火热气息打在他脸上,娇躯越发变得滚烫。她早已忘了挣扎,修长的手臂紧紧抱住破夜哥哥的身体,沉浸在男女相悦的欢愉里。
她性情柔顺,本事矜持的很,但是日思夜想的破夜哥哥终于回来,又加上薛破夜的调情手段,那少女的春.情也情不自禁地燃烧起来,更何况她也认定了薛破夜是自己托付终生的男人,所以放开心怀,尽心地去接纳这个男人。
薛破夜明白月竹是处子之身,这调情要老道,可是手上的劲儿和动作却要轻柔,在激吻中很有技巧地解掉了月竹的外裳,又在月竹娇躯颤抖中解掉了她的中衣,到最后只有那一身单薄的亵衣穿在身上,玲珑柔美的身段曲线毕露。
“真美!”薛破夜由衷地赞叹着,灯下的佳人如玉。
月竹娇羞无比,虽是穿了亵衣,但月竹却感觉自己已经被剥光了一样,“啊”地叫了一声,钻进了旁边的锦被之中,她娇躯颤抖,锦被也随着瑟瑟发抖。
一丝害怕,一丝好奇,一丝兴奋,一丝期待……!
薛破夜缓步过去,柔声道:“宝贝儿,别怕,破夜哥哥怜你爱你,不会让你痛的。”
月竹并没有回话,只是锦被抖动,片刻之后,才听月竹带着一丝颤音轻声道:“破……破夜哥哥,我……我好了,你……!”
粉红的丝帐轻轻垂下,将那秀榻渲染得宁静温馨。粉榻之上的丝质被褥光洁新鲜,一尘不染。
小妮子的小腿紧张地微微弓起,将丝被撑起一截,露出若隐若现的丝丝春光,一对纤细的小足裸露在外,如白玉般小巧迷人。月竹早已羞臊得用被子蒙住了脸颊,如云的秀发盘在玉枕上,洁白无暇的玉手紧紧抓着被沿,半个小臀裸露在外,晶莹如同玉石。
从秀榻之上那柔软的纱缎造型,就可以想象月竹那山峦起伏魔鬼般的身材是多么的婀娜柔软。
粉红的罗帐、锦被,绸缎下的波澜起伏,这便是最好的催.情药剂,薛破夜急急地吞了口口水,轻轻拉开被褥,柔声道:“宝贝儿,我来了――”
对于薛破夜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男欢女爱,这才有那种气氛,所以他的衣服很快就脱了个精光,露出健康解释的男性躯体。
他走到床边,轻轻掀开锦被,眼前一阵雪白。
“破夜哥哥……!”月竹一声娇.呼,看到薛破夜赤.裸匀称结实的身体,急急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却是紧紧捂住双腿,浑身颤抖着,将自己最完美的赤.裸.身躯呈现在他面前。
眼前的小.美人,面如敷粉,玉体横陈,一身欺霜胜雪的白嫩胴.体,数不尽的峰峦美景,颤巍巍的玉.峰傲然挺立,峰顶蓓蕾嫣红娇艳,闪着诱人的光泽,慑人心魄。两条粉嫩油腻的修长玉腿紧紧缠起,遮住那最后一缕春光。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妩媚之极,诱人之极。
感受到破夜哥哥那火辣的侵略目光,月竹呼吸急促,脸上那抹艳,越发的瑰丽起来。
薛破夜鼻息急促,双手轻轻抚摸上她那修长而又浑.圆坚实的双腿,缓缓往她大腿内侧而去。如玉般光滑细腻的感觉,顿时传遍心底,带着浓郁的芬芳,让人沉醉。
“啊,破夜哥哥……”月竹美目半闭,感受那火热的大手压住了自己小手,正要攻开最后一道防线,她紧紧地抓着那一对鸳鸯枕,秀眉微蹙,忍不住轻轻呼叫起来,美妙绝伦的胴.体下意识地摆动着,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她似是跳进了火堆里,浑身滚烫,一股清泉顺流而下,舒润了双腿间。
薛破夜吻上她鲜艳的小.唇,在她丰挺的酥胸一阵流连,轻轻挤压,任那椒.乳在手里变幻着形状,染上一层秀丽的颜色。
月竹娇躯发.颤,一双秀目差点喷出火来,身体轻轻弓起,紧紧迎合着大哥的动作,檀口娇.喘连连,燃烧的春.情,早已让她放弃了所有矜持。
她是处子,未经男女之事,所以动作很生疏,完全发自自然反应,而这种清纯的自然反应动作,更能引起男人的欲望。
薛破夜引导着月竹慢慢进入状况,房内纯情弥漫,说不出的幽静。
“破夜哥哥……1”月竹一声惊呼,却是破夜哥哥双手将她翻转过来背对着他,那双魔手在她柔软细腻的臀.瓣上揉捏搓捻。
这般清纯的女子,哪曾被这样亵玩过,月竹脸上像着了火,瘫软如泥轻趴在床上,薛破夜紧贴她股臀,抱她在胸前道:“宝贝,我来了――”。
轻轻一挺,火热的肉枪便已贯穿这柔弱女子的身体,一朵鲜艳的小花,盛开在洁白的丝巾上。
薛破夜怜惜月竹,轻抽宽松,说不出的温柔甜蜜,郎情妾意,尔侬我侬,月竹更是心甘情愿地承受着破夜哥哥的冲击,虽然一开始有些疼痛,但是在薛破夜颇有技巧的引导下,很快就尝到了男欢女爱的甜蜜之味,心中甜蜜幸福,能够在贞操交给自己最爱的男人,这当然是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情。
灯火静幽,屋内洋溢着肉体撞击声和呢喃的呻吟声,当真是羞煞旁人!
芙蓉帐暖,被翻红浪,在一波又一波的欢愉中,月竹紧紧缠绕在大哥身上,完成了从少女向女人的转变。
无限满足地依偎在破夜哥哥怀里,洁白的娇躯还残留着过度欢愉后淡淡的粉色,她将火热的小脸蛋紧紧贴住薛破夜的胸膛,说不出的满足幸福,低声道:“破夜哥哥,月……月竹真高兴……!”
薛破夜紧紧抱着这个温柔的姑娘,柔声道:“宝贝儿,破夜哥哥会好好照顾你,让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我要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月竹感动无比,丰盈的胸部贴着薛破夜的胸膛,软软地道:“月竹已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傻丫头,一切才刚刚开始,幸福……也才刚刚开始……!“薛破夜大手摸在月竹的美.乳上,轻轻地揉捏,弹性十足,舒服无比,而另一手,游弋在月竹平坦的小腹上,光滑柔腻,如同最上等的缎子一样。
月竹小脸粉红,笑颜如花,又白又嫩的酥胸挤压在一起,娇艳的蓓蕾轻轻摩擦着薛破夜的肌肤,他本就没有退去的欲火又缓缓地升腾起来。
月竹与他接触的如此紧密,感觉那火热的变化,一声惊呼,急忙将羞红的脸颊又埋入他怀里。
薛破夜干笑两声,凑到月竹滚烫的耳边,悄声道:“宝贝儿,疼吗?”
月竹不敢抬头,小脸通红,扭动之间,丰满的胸脯轻轻摩擦着薛破夜的胸膛,声若蚊蚁:“开始……开始有些……有些疼,现在……现在好多了……!”
薛破夜哈哈一笑,在她粉.臀上慢慢揉捏摩擦,笑呵呵贴着月竹的耳朵,低声道:“不疼就好,宝贝儿,你知道什么叫做三度春风吗?”
月竹摇了摇头,轻声道:“是……是什么?”
她是聪慧之人,在这时候,晓得薛破夜话里总是那些YIN荡的意思,所以一问完这话,又将脸庞贴在了薛破夜的胸膛上。
薛破夜嘿嘿一笑,道:“来,让破夜哥哥教你是什么意思!”一卷被褥,二人钻进里面,锦被翻滚之间,传出月竹轻微的呻吟声。
室内春光一片!
……
……
第二日一早,月竹却是早早地起来了,坐在梳妆柜前,面含羞涩,将长衫系好,缓缓将长长的秀发盘起,从今日起,她就是一个真正的小妇人了。她脸上含羞带笑,眉如远黛,目如春水,玉盘似的脸颊上染上两抹晕红,目光盈盈温柔,清澈如水,还带着些尚未消退的春.情。
一夜之间,月竹心理生理都成熟了许多,楚楚动人中,又多了几分成熟妩媚。眉目中隐含浓浓的春意。分外的撩人,与先前那青涩的小妮子,完全是两个样子。
薛破夜望着藏在褂子里的那玲珑美妙的躯体,高高.挺起的酥胸,凹凸起伏的翘臀,皆是昨夜宠爱的妙处。想像着那丝绸般的细腻温软,他忍不住又吞了口口水,我的小宝贝,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风韵迷人了?老子一夜的灌溉,真是战果惊人啊。
当即起来从后面抱住月竹,看着铜镜中秀丽带着风韵的俏脸,道:“宝贝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嘿嘿,昨夜元气大伤,该多歇歇才是。”
月竹起身卷在薛破夜的怀中,轻轻道:“我不累,破夜哥哥……你才元……元气……!”不好意思说下去,抬头看了看笑脸盈盈的薛破夜一眼,柔声道:“今天又是各家铺子交账的时候,不能耽搁的。”
薛破夜叹道:“你总是帮我想着这些事儿,可别太累,否则破夜哥哥会心疼的。”
月竹柔顺地点头,静静地享受着薛破夜的拥抱,也去面对成为女人后的第一天。
当下月竹又去取来水,伺候薛破夜洗刷干净,出去取了早餐,二人温馨甜蜜地吃过早餐后,敲门声响,月竹打开门,却是那两个账房先生到了。
月竹介绍之后,两名账房先生这才发现自己的东家竟然是一个朝廷要员,肃然生畏,连连行礼,薛破夜抚慰一番,又对月竹耳语几句,无非是说晚上要继续过来,引得月竹脸色绯红娇羞,心内却甜蜜无比。
刚下了楼来,却见伙计们正开始开工,酒楼正准备营业,但是在大堂处,却是站了一大群人。
“掌柜的!”这群人一见薛破夜下来,立刻同时恭敬行礼。
薛破夜瞧见带头的正是南怀毋,不由喜道:“南大掌柜,我正说要见你呢,想不到大伙却是过来了。哈哈,好得很,薛氏企业大将俱在,舒服舒服!”
这一群人,自然是南怀毋,邱智立,霍元成,罗鼎,老宋,潘四郎等一干薛氏企业的大将,萧品石亦在其中,更有十多个陌生的面孔,显然是南怀毋后来招揽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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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这章本想好好写,但是一来和谐章节影响国家政策,只能尽量这样了,虽然如此,但依然有和谐的词汇,所以加了“.”,影响阅读,非我之过!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一九章 【紫烟坊】
[更新时间] 01-29 23:09:02 [字数] 5538
南怀毋保持着谦和的微笑,当即将众人向薛破夜一一介绍,那些陌生人,果然是南怀毋拉拢过来的人,都是各家铺子的掌柜,如今都投靠到了薛氏企业名下,经营着薛氏的绸布生意。
薛破夜自然是好言安抚,众人见自己的后台竟然是朝廷要员,更是欢喜,无论如何,自己在朝廷也算是有了强大的靠山。
众人寒暄一番,薛破夜便叫过南怀毋,二人单处雅间。
“掌柜的,恭喜了!”南怀毋展颜笑道,他看起来精神抖擞,精力十足,这么多的生意积压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一丝的疲态。
薛破夜见他盯着自己的官服,明白了意思,笑道:“南兄,你……辛苦了。”
南怀毋摇了摇头,忽然站起身,对着薛破夜重重一礼,声音充满了感激:“大掌柜,南怀毋谢谢你!”
“谢我?”薛破夜一愣,凝视着南怀毋,笑道:“南兄此话怎讲?若说感谢,应该是破夜谢谢你才对,没有你,也就没有今日的薛破夜,更没有今日的薛氏企业了。”
南怀毋叹道:“大掌柜,南某曾以为,此生就那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此一生,若非大掌柜亲自上门,南某今日只怕还在田间地头,与卢家的仇怨永世不得相报了。”
薛破夜哈哈笑道:“南兄先请坐,这事儿说起来,是你我的缘分,亦是天作之合。“
南怀毋缓缓坐起下,微一沉吟,微笑道:“大掌柜,你曾经说过,一定要让秦老三能给他媳妇买上新衣裳,如今看来,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薛破夜诚恳地道,忽然笑道:“卢家现在的情况如何?”
南怀毋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轻声道:“按理说,卢家本不应败得这样快,不过大掌柜也该知道,京都的事儿风云变幻,卢家的靠山被软禁起来,无暇顾及这边,他们没了靠山,自然不是我南怀毋的敌手。目前为止,我薛氏企业已经控制了杭州的绸布生意,酒楼方面,我汉园也几乎将汇源阁击溃,如今我们的当铺正在与他们争夺生意,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卢家的铺子击败,我现在正筹划着米粮和茶叶生意,也想在这块生意上击溃他们,他们现在仰仗的,也就只剩下米粮和茶叶了。”南怀毋信心十足,话的意思虽然攻击性十足,但是说起来却柔和轻松,一派儒雅。
薛破夜攥着拳头,非常兴奋,咬牙道:“打,给我把他们打垮。”
南怀毋呵呵笑道:“大掌柜放心,卢家的事儿,南怀毋保证最多一年之内让他们彻底消失在杭州。只是……!”顿了顿,终于道:“只是大掌柜明白,卢家后面还有方家,他们实力雄厚根深蒂固,要想拔掉,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南怀毋皱起眉头,点了点头,虽说太子被囚禁,但是作为太子外库,多少年的底蕴是不可轻易摆平的,方家的财势如今依旧是江南首屈一指。
“马场那边怎么样?”薛破夜问起自己最感兴趣的地方。
南怀毋笑道:“说起马场,我还真是佩服大掌柜的神通广大,那些胡人送马而来时,我还以为弄错了门,你要知道,那可是四百多匹一等一的胡马,每一匹都像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南怀毋一生之中,也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胡马的。”
时至今日,南怀毋依旧有些吃惊。
薛破夜哈哈笑道:“实话对南兄说,即使到了今日,我也还没有见过那么多胡马呢。”心中念及兀拉赤的守信义气,只觉得还真是没有交错人,这样的汉子,真是世间少见,随即问道:“兀拉赤是否也同来了呢?他是我大哥,这批胡马就是他送的。”
“兀拉赤?”南怀毋皱起眉头,摇头道:“没有这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叫哲顿的胡人。”猛地想起什么,道:“是了,这里还有一封信,是哲顿留下的,托我交给你,我一直带在身上。”说完,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来。
薛破夜急忙接过,迅速打开信封,取出了信来。
信上却是正宗的汉字,写的很是潦草,就像初学者所写,但是这样的字迹,却让薛破夜倍感亲切,知道这样的信件定然是兀拉赤亲自写出来,非人代笔。
“薛兄弟,哥哥答应的事儿,那是一定要办到的,只是哥哥族里出了事儿,所以去不得杭州,只能让我的亲信哲顿赶着马儿去,哲顿你是见过的,他会完成我的托付。”
“好兄弟,一别大半年,哥哥很挂念你,你是楚人中的好人,我是胡人中的好人,好人总是敬重好人的,哈哈,哥哥在杭州,承你照应,如今只想等你有机会来到草原,我便略尽地主之谊了。”
“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见面,你们楚人有句话,只要有心,相隔千里宛在眼前,你我兄弟也该当如此。”
“我的汉字是极差的,楚语也很粗俗,写这封信,还是一个楚人朋友在旁指导,不过我不喜欢他文邹邹的话,我说我的话,这样才让你知道是我写的,哈哈,这是我第一次写汉字,我想很不错了。”
“一切保重,哥哥很快就会去看你。”
落款是“兀拉赤”三字,通篇文字扭扭曲曲,好在薛破夜用心辨认,倒也看出了大概,看着口语化十足的信件,薛破夜感慨无比。
“却不知兀大哥族里出了什么事儿?”薛破夜心中有些担忧,将信件放进了怀中,对南怀毋道:“南兄,那帮胡人已经离开了吗?”
南怀毋点头道:“他们在这里留了二十多日,帮着拢马场,马场一好,那哲顿就带人离去了。”
薛破夜点头沉思,许久才道:“我听说品石如今在管着马场?”
“马场在城东五十多里的地方,那里本是一片荒草地,我去府衙找了何大人,花了些银子,何大人便将那片荒草地批给我们用,我找了些牧人,由品石领头,如今便在那里管着马场。”南怀毋嘴角带笑:“现在看来,品石倒是一个天生的牧马人,那马场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条,听说这阵子还要生些小马犊子呢。”
“揽月轩那边现在谁管事?”
“那边暂由林姑娘和胡三一起管着,问题倒也不大。”南怀毋慢慢道:“只是如今到了冬日,马场的草儿也都枯了,冰雪封冻,马料倒是大事,每日里要花上不少银子。”
薛破夜摸着鼻子道:“马场和绸布生意是我们的王牌,不怕花银子。”
南怀毋点头道:“掌柜的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了。”顿了顿,道:“掌柜的,各家的铺子和马场你是不是都去看一下?”
薛破夜摇头笑道:“这些生意都是你做主,我不会掺和进去,只是马场那边我过两日去看看,毕竟四百匹胡马纵横驰骋,那可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今日,我要你陪我去另一个地方看一看。”
“另一个地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薛破夜缓缓地道:“杭州也该有紫烟坊的铺子吧。”
……
……
清河坊是坐落在杭州城的一处风花雪月之地,多得是粉楼青窑,而靠近清河坊西侧,却也有一条很特别的大街,这里买的都是衣裳水粉胭脂。
这条街并不是很长,但是却干净华丽,衣裳铺子连成一片,胭脂水粉的铺子自然是比不上它们多的,但是这条件最高最华丽的楼盘,就是胭脂水粉的楼子了。
这当然就是紫烟坊。
虽然旁边也有几家装扮的极为华丽的胭脂水粉铺子,但是与紫烟坊的生意想比,可以说是人群冷落门庭清了。
杭州紫烟坊是京都紫烟坊的分店,曾经是殷皇子的产业,但是如今,却已成了薛破夜名下的产业。
虽然地处不同,但是继承了京都紫烟坊的门庭若市,大家闺秀和富家小姐甚至是普通百姓家的妇人女儿,并不介意这里也是清河坊姐儿们采买胭脂水粉的地儿,纷纷涌向紫烟坊采买自己喜爱的胭脂水粉。
大家都知道,紫烟坊的品种不但齐全,而且胭脂水粉中的香味不似普通的水粉胭脂那般庸俗,有一种脱俗的淡淡幽香,这种幽香不但是姐儿们诱惑客人的手段,更是妇人们诱惑男人,少女们吸引瞩目的好东西。
在这里,普通女子请教姐儿购买哪一种胭脂水粉好,哪一种胭脂水粉更适合自己,这并不是稀奇事,在紫烟坊很是稀松平常。
紫烟坊里的伙计竟也大都是女性,每一个也都是秀丽无比,身上用的就是紫烟坊的香水和胭脂,楚楚动人,这让顾客们对紫烟坊的东西更是喜爱,似乎用了紫烟坊的东西,也能像那些女伙计一样千娇百媚。
紫烟坊共有三层,第一层是各种水粉,第二层是胭脂,第三层是一些名贵的首饰,这些首饰这自然不是那些普通的首饰店可以比拟的,除非富家大户或者极有钱的女子,否则是不会轻易上到第三楼,因为那里的首饰价格总是普通人难以经手的,虽然货物确实足以配上那样的价格,却不是人人能够购买的了。
杭州紫烟坊的掌柜姓钱,刚刚五十岁,长的忠厚老实,掩盖着他皮囊之下的精明干练,能够在殷皇子手下出任杭州紫烟坊的掌柜,他的本事当然不是吹嘘出来的。
钱掌柜的脸庞很大,就像脸盘一样,平日总是堆着和蔼的笑脸,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钱大笑脸”。
只是这几日,钱掌柜的笑脸越来越僵硬,那眼皮子也时常跳动着,杭州与京都相隔并不算很远,再加上手底下的伙计要时常往京都紫烟坊运货过来,所以对于总舵的事儿,总是比其他地方知道的早,也知道的多。
殷皇子突然暴毙,这事儿他已经隐隐知道了消息,紫烟坊这样庞大的商业连锁店,在一夕之间忽然变的群龙无首,虽然目前生意还是红火的很,但是钱掌柜的一颗心却是忐忑不安,每日里提心吊胆。
他年到五十,再加上生意人的精明,总是能猜出一些事情的,虽然这些事情不能说出口,但是在心里盘旋着反而更加难受。
前一阵子,京都皇子之争,牵连甚广,无数的大小官吏被皇帝陛下的旨意整的前程尽毁,甚至丢了性命,如今殷皇子突然暴毙,钱掌柜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的。
死者已矣,殷皇子暴毙,钱掌柜只是一个商人,无可奈何,他现在担心的,只是这紫烟坊接下来会怎样。
毫无疑问,紫烟坊四十多家铺子,那是一个金矿,拿到手上就有银子的工具,谁也不会丢下,京都的贵人们肯定都在窥视着这座宝藏,甚至是一些衙门都想接手过去。
钱掌柜知道,无论是谁接手,四十多家紫烟坊的掌柜肯定都会被清楚,这些都是殷皇子的部下,谁也不会留下这些掌柜的,他们肯定是要被新的派系人物取代。
钱掌柜甚是担心新的后台老板会用尽各种方法打击这一批老掌柜,因为四十多名身经百战的掌柜们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群体,一旦联合起来,总是要闹出一些事儿的。
他现在只能等待,等待着新的掌柜来替换他,而自己,只能够安安静静地离去。
……
薛破夜穿着白色的大裘衣,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而身边的南怀毋,穿着一身棕色的裘衣,两人都戴着厚厚的棉帽,看起来,只是两个很平常的人物,无非是有些钱财而已。
两名羽林卫穿着黑色的棉衣跟在后面,宽厚的袍子掩盖了二人的佩刀,外人眼里,之是薛破夜的两个跟班。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南怀毋望着紫烟坊敞开的大门,那里人来人往,几乎都是女性,风韵犹存的美妇,妖娆娇艳的姐儿,娴雅端庄的大户小姐,还有那羞答答的小户女儿,春花秋月,风姿各异。
说起来,确实有不少公子哥儿时不时地浪荡在紫烟坊附近,寻找机会勾搭女子,即使勾引不了良家少女,能够搭上某位风韵犹存的太太妇人也好。
还有一些无赖流氓,找个地儿蹲着,嘿嘿地对着紫烟坊直笑,领略着这里的美色,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很爽的事儿。
薛破夜淡淡一笑,望着紫烟坊,缓缓道:“紫烟坊,嘿嘿,南兄,你觉得这样的生意如何?”
南怀毋微一沉吟,轻声回答道:“若说起来,胭脂水粉本不是最挣银子的生意,但是紫烟坊却是将这一行做到了极致,我想能够将胭脂水粉生意做得如此成功,古往今来,也是难得很。”顿了顿,轻轻一笑,道:“掌柜的,你在京都,应该听说过,这紫烟坊并不是只有杭州一处,大楚三十六州,每一州都有它的生意,不但品种齐全,质量一流,最重要的是有当地官府的护持,能够成功,绝非偶然啊。”
薛破夜开怀一笑,凑近南怀毋,低声耳语道:“南兄,若是这三十六州的紫衣坊都归你统领,你可有把握?”
南怀毋一时没有听清,或者说这话太过虚幻,他不敢听清,皱眉问道:“掌柜的说什么?”
“我是说,我想让你当这紫烟坊的总掌柜,你敢不敢?”薛破夜呵呵笑着,看起来像在说一个笑话。
南怀毋自然不会相信的,还当薛破夜在开玩笑,微笑道:“掌柜的志向高远,南怀毋佩服。不过话说回来,若掌柜的真有一日能够有这巨大的生意,南怀毋倒还真想过一过这个瘾。”
薛破夜呵呵一笑,还待说话,猛听一阵马车声响起,抬眼望去,只见一辆马车从对面飞快驶来,数名佩刀兵丁跟在马车旁边,看起来都极是神气。
“大人,是户部的官差!”身后一名羽林卫低声道。
薛破夜点了点头,那些兵丁的衣裳,他一眼就能认出来,正是户部差官,不由皱起眉头,这户部怎么派人来了杭州,自己作为户部侍郎,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那马车停在了紫烟坊门前,顾客们见到官差过来,都是有些害怕,急忙散开。
一名兵丁上前掀开车帘,从里面走出一人来,身瘦体长,鄂下一撇小胡须,穿着户部官府,薛破夜凝视那人,只觉得熟悉的很,微一沉吟,立刻想起,当日去户部点卯的时候,这人也是众官之一,似乎是户部的一名主事。
这主事也算不得大官,上面有巡官,侍郎,尚书,在户部仅算第四阶的官员而已。
不过在各州府,他却是京官,有着京官的威仪。
薛破夜微微拢起衣襟,遮住了半边脸孔,低声道:“看看他要搞什么鬼!”
那户部主事神气十足地左右看了看,尔后抚着鄂下的一撇小胡须,抬头望着紫烟坊的牌匾,嘿嘿笑道:“这里就是紫烟坊了,嘿嘿,倒是神气得很,来啊,随我进去。”领着几名佩刀兵丁,趾高气扬地走进了紫衣坊。
薛破夜一挥手,也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紫衣坊,只见一名大脸掌柜正飞步迎上户部主事,连连鞠躬:“大人光临,不胜荣幸,请坐请坐!”
屋子里的顾客们吓散了不少,剩下的一小群也是缩在一角,和里面的女伙计一样,都是又惊又怕,不知道这官员来紫烟坊做什么。
薛破夜走到一角,不动声色地拿起一盒水粉,放在鼻中闻了闻,感觉幽香扑鼻,却是高雅的很,和普通的庸脂俗粉大不相同。
一个长得颇有些丰满的女伙计见到薛破夜俊俏的很,不由脸一红,低声道:“公子,是给夫人买水粉吗?”
薛破夜摇头笑着低声道:“不,我……!”忽然想到月竹,于是点头低声道:“是了,给我挑几盒上等的水粉,嗯,再来两盒胭脂。”目光情不自禁地从女伙计饱满的胸部扫过,心中暗道:“这也算得上是我的部下了,却不知道能不能陪我睡……!”猛地打消这个YIN荡的念头。
那女伙计瞅出薛破夜瞧她丰满的胸部,竟不避讳,挺了挺胸,饱满酥胸撑衣欲裂,果然是丰满惊人,那眼中竟然带了一丝春意。
“我靠,我薛破夜的部下还真是够.骚的,有味道。”薛破夜正想低声挑逗几句,却听那户部主事趾高气扬地道:“你就是钱大笑脸了?好得很,将东西交出来吧。”
薛破夜一怔,就连钱掌柜也奇道:“东西?大人,交什么东西?”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二零章 【你犯错误了!】
[更新时间] 01-30 23:01:12 [字数] 5772
户部主事淡眉一横,嘿嘿笑道:“还和本官装蒜吗?这紫烟坊的房契和地契,应该都在你手里吧?把房契和地契交出来,别耽搁本官做事,还要去苏州哩。”
薛破夜心中一震,微微侧头,瞥见户部主事一副骄横的样子,不由很是厌恶,这家伙出口就要紫烟坊的地契和房契,明目张胆,却不知为何有这样的胆子。
虽说薛破夜接手紫烟坊还未公开,没有人知道,但是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户部主事来接手吧?
“大人,你这话,小的却是听不懂了。”钱大笑脸露出谦和的笑容,平静地道:“大人该知道,这铺子都是谁的产业,这房契和地契,那也是主子赐下来的,要想收回去,那也是要主子发话的。大人就这样说一句话,便想将房契地契拿走,也未免……嘿嘿……也未免太过冒失了吧。”
户部主事一拍桌子,喝道:“姓钱的,可别给脸不要脸,你说的主子是谁?”
钱大笑脸不愧是久经风浪的人物,户部主事发怒,他没有丝毫变色,依旧一副笑盈盈的面孔,镇定地道:“大人说笑了,这紫烟坊四十四家铺子,谁是主子,你比我清楚。”
户部主事冷冷一笑,咧着嘴道:“你是说你的二主子吧?我把话给你说明白了,这紫烟坊,四主子已经接下了,我是奉了四主子的命令,前来接收房契地契,别废话了,拿出来吧,可别让我们自己动手。”
薛破夜自然明白所谓的“二主子”“四主子”是什么意思,眉头皱起,心中寻思:“刘子符怎么也掺合进来了?”微一寻思,立刻明白,这符皇子自然也是垂涎殷皇子这巨大的赚钱机器,所以殷皇子一死,立刻就动手想搞定紫烟坊。
这户部管理天下钱商,符皇子派一户部主事出来办这些事儿,也算是方便的很,只是薛破夜却很是恼怒,毕竟是自己的部下,被符皇子利用倒也罢了,只是这抢占的却是殷皇子交给自己的紫烟坊,这就让薛破夜很不爽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殷皇子交给自己的那枚黑色戒指套在手指上,摸上去冰冷彻骨,可是这枚黑色戒指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薛破夜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想试试这枚戒指是否真的拥有那种力量。
他现在心里却也在思考着一件极具政治含义的事情。
薛破夜不明白,为何殷皇子和符皇子都参与了结党营私,各有势力,如今皇帝陛下打灭了殷皇子,为何符皇子却没有事情?皇帝陛下接下来的打击对象,是不是就是符皇子?
最为重要的是,在这节骨眼上,符皇子为何还敢大动干戈,派人前来接手殷皇子的产业,难道他自己不明白,越有实力就代表着越受皇帝陛下的忌讳?
薛破夜眉头紧锁,符皇子既然敢这样大胆,难道是有什么仰仗?
他忽然想到了皇帝陛下遇刺的事情,按照公羊月的说法,皇帝陛下可是受了伤的,难不成就是因为受伤之后的皇帝陛下让符皇子没有了恐惧?
一种怪异的感觉拢上了薛破夜的心头。
“圣上,你……你可千万别出事啊!”薛破夜心中祈祷,若是刺客皇帝陛下出了意外,作为突受隆恩的薛破夜来说,无疑会受到很多派系的打击,如今自己羽翼未丰,根本没有势力反抗。
就在他心思百转的时候,却听钱掌柜平静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铺子是主子交代下来的,我自然要好好照看好。若是哪一天主子想收回去,我当然也无话可说,不过要收铺子,那却是要主子的吩咐,或者说,你有信物黑戒!”
“信物黑戒”冒入薛破夜的耳朵,薛破夜不由微微点头,如此看来,手中的黑戒还真是有些名堂了。
不过户部主事却有些疑惑:“信物?黑戒?什么东西?”
钱掌柜叹了口气,摇头笑道:“原来大人连信物都不知道,何谈收铺子?”
户部主事喝道:“姓钱的,别和本官装神弄鬼,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准备听话了?我再问你一次,给不给?你可别自己往死路上走。”
钱掌柜苦笑着摇摇头,竟然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淡淡地道:“主子受难之时,我已知道迟早会有这样一天,说白了,这些东西交出去,我死的还会快一些。更何况,我方才就说过,拿来信物,我自然双手奉上大人需要的一切东西,否则……嘿嘿,恕难从命!”
薛破夜在旁听见,心中暗道:“看来这钱掌柜倒是有骨气的家伙。”
他却不知道,作为殷皇子的党羽,虽说没有政治权力,但是一旦其他党派得势,必定会严酷打击这些党羽,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管你是否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只要你是敌人,都会受到打压,而这种打压,也绝对不是明目张胆地进行屠杀,只会有一种很隐秘的方式,让这些人渐渐消失。
钱掌柜精明无比,很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房契地契在手,符皇子的人投鼠忌器,到不一定会立刻动手伤害自己,若是交出了房契地契,那么噩运很快接着跟来。
户部主事冷冷地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一摆手,身后两名佩刀的差官立刻上前,便要拿下钱掌柜。
钱掌柜起身退了两步,冷笑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犯了什么罪?”
“抗法!”户部主事冷声道。
一名官差搭上钱掌柜的肩头,正要拿下,钱掌柜一挣脱,大声道:“我抗了什么……啊……!”一声惨叫,一名差官将刀把重重敲打在钱掌柜的后脑勺,钱掌柜叫了一声,栽倒下去。
四周惊呼声起,客人们纷纷窜出门外,而伙计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都是一片惊恐。
薛破夜叹了口气,他本不想做所谓的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英雄,不过此时再不出面,事态恐怕会变的难以控制。
无论如何,这紫烟坊都是殷皇子托付给自己的产业,而这位钱掌柜,说起来,如今算得上是自己的部下了,看着自己的部下被另一个部下整治,薛破夜心里很不爽,所以他用那只带着黑戒的右手摸着鼻子,缓缓道:“韩大人,什么事这么大火气,在这大白日的殴打商户,这可有些不对了。”
他想了半日,终于记起这个户部主事叫韩伯尊,当日在户部点卯时,对自己可是谦恭的很。
“谁他……!”韩伯尊愤怒于此时此刻竟然有人赶在他面前做侠客,所以口中不干不净地便要脱口大骂,只是话没出口,就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说陌生,只因为这张脸他紧紧见过一次,短暂的一次,说熟悉,是因为这张脸给他的印象太深刻。
当日点卯,他知道新任户部侍郎薛石头是皇帝陛下极为宠爱的臣子,所以卑躬屈膝,表现出了绝对的谦恭,而这张英俊的脸庞,他是牢记心头的。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然碰到了侍郎大人。
“薛……薛大……薛大人……!”内心的震撼与惊恐让韩伯尊费劲心力才叫清了称呼,在自己上司的眼皮底下做出这样霸道的事情,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儿,而韩伯尊也从侍郎大人微笑的脸庞上看到了隐匿于眼光内的犀利与阴寒。
薛破夜摇了摇头,缓步走了过去,扶起地上的钱掌柜,瞥了那名动手伤人的官差,淡淡地道:“下手不要太重,总要给人活路不是?如果换成是你,你想不想尝尝这样的重手?”
韩伯尊一眨眼睛,快步上前,对着那名差官连扇了正反十多个耳光,只打的那差官嘴角流血,才大骂道:“谁让你下手这么重的?谁让你动手的?”
钱掌柜皱起眉头,他不是普通的商人,很快就明白了薛破夜必定是朝廷官员,否则韩伯尊也不会惊惧至此。
刚才还对薛破夜挺胸的丰满姑娘也是又惊又怕,想不到刚才自己卖弄风情,竟然碰上了一位厉害的角色,听韩伯尊称呼“大人”,这年轻英俊的公子看来也是一位大官了。
薛破夜扶起钱掌柜后,背负双手,见到畏畏缩缩挤在角落的姑娘们,微笑着温言道:“你们别怕,只是游戏而已。”看了韩伯尊一眼,叹道:“韩大人,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刚刚说过不要下重手,你却对自己的部下下了如此重手,你不怕自己也会承受这样的报应吗?这倒罢了,惊了这里的姑娘们,你可如何担待?”
姑娘们听薛破夜这样关爱,都是对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两名羽林卫对视一眼,眸子里充满了笑意,心中都想:“大人还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些姑娘们,只怕对大人都是生了好感。”
薛破夜说完这句话,径自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手上的黑戒,看着钱掌柜,温言道:“钱掌柜,怎么样,身体如何,要不要请大夫?”
钱掌柜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多谢大人,大人……!”他的眼睛忽然被薛破夜的黑戒吸引,全身一震,脸色大变,疑惑万分地看着薛破夜。
“大人,下官来此办差,惊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啊。”韩伯尊走到薛破夜旁边,带着谦恭的微笑轻声道。
薛破夜眼角瞥了他一眼,缓缓道:“户部的精英,那都是派往大楚各州府募捐去了,韩大人乃是我户部的精干官员,怎么没有出去为国效命啊?这江南是本官募捐之地,想必韩大人不是为了募捐来此,却不知韩大人来此究竟有何公干啊?按理说,我一个户部侍郎,对韩大人的公差应该略有所知吧,只是本官实在想不出韩大人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韩伯尊脸色尴尬无比,低声道:“薛……薛大人,这……嘿嘿……下官是奉命来杭州办些小事的……我……嘿嘿……!”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小事?”薛破夜嘿嘿笑着,淡淡地道:“不过韩大人刚才办的事儿却是不小啊,不但要收铺子,手下还打了人,我看这算不得小事吧。你该知道这是谁的铺子,莫非韩大人想乘火打劫?嘿嘿,韩大人该知道,圣上吩咐本官,对这户部要从严管理,你这样做,让本官很为难啊,若是让圣上知道,这事儿……哎……韩大人,这次你可是办了糊涂事……!”
四周众人这才明白,感情韩大人这次是老鼠碰上猫,一个户部主事碰上了户部侍郎。
只是这户部侍郎未免年轻了一些,不过干事倒是老练得很,那丰满姑娘想到先前竟然与户部侍郎调笑,脸儿一红,不过心里却有些得意,毕竟这年轻的户部侍郎看过自己的胸,向来是对自己还是有一丝欣赏的。
韩伯尊一听“圣上”,脸色瞬间有些发白,低声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其……其实卑职这次来杭州,也是……也是迫不得已。”
薛破夜淡淡地道:“你是户部的官,这占人铺子的事儿我没吩咐过,王大人恐怕也不会吩咐你做这种事情,除此之外,你还听谁的号令?怎么个迫不得已?来来来,你且告诉我,说得通,我恕你无罪,说的不通,可别怪本官翻脸。”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寒光乍现,扫过了韩伯尊那张有些紧张畏惧的脸孔。
韩伯尊明白,薛破夜有着皇帝陛下无与伦比的恩宠,如今正是当红之时,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于是凑近低声道:“大人,卑职此来,乃是封了四殿下的吩咐,前来收取江南三州紫烟坊的房契和地契,这生意,以后就归四殿下打理了。”
薛破夜冷笑道:“四殿下打理?圣上将这些生意都赐予了四殿下?”
韩伯尊微一沉默,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大人知道,如今二殿下已经……嘿嘿,这紫烟坊的生意也就没了主心骨,四殿下顾及兄弟情谊,担心二殿下的心血就此白白浪费,所以挺身而出,准备接下这摊子,也好……也好让二殿下安心。”
薛破夜想到二皇子临死前的样子,心中一阵黯然,心道:“兄弟情谊?符皇子还讲兄弟情谊吗?殷皇子尸骨未化,他就准备夺取兄弟的产业,这放在普通人家也是卑鄙的很,更何况堂堂皇族,更是恶毒到家了。情谊,嘿嘿,到了这个时候,何必掩上这一层遮掩不住的面纱。”从内心来说,虽然两位皇子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用使尽手段,但是薛破夜还是对殷皇子稍微有好感些。
或许是殷皇子临死前还想着护卫他的母亲,或者是他临死前还想着部下的死活,更重要的是,殷皇子慷然赴死的勇气让薛破夜心中很是震惊钦佩,那一杯穿肠毒酒,却被殷皇子当作美酒般地饮尽。
“是二殿下将生意托付给四殿下?”薛破夜没有看韩伯尊,只是用一种极为冰冷的语气问道。
韩伯尊微一皱眉,低声道:“那个……那个卑职却是不知了。”
薛破夜冷冷一笑,道:“韩大人,你该知道,圣上最痛恨的就是结党营私,血案在前,你不会没有看到吧?我现在倒想问你,你是户部的人,还是……嘿嘿,还是四殿下的人?”
薛破夜这话问得直接,吓得韩伯尊急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卑职……卑职不敢!”
众人见韩伯尊给薛破夜跪下,都是吃了一惊。
钱掌柜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将众伙计都赶到铺子外面,紧闭上大门,此时诺大的屋子里,就只剩薛破夜这边四个人,还有韩伯尊三个人以及钱掌柜。
薛破夜冷声道:“你来杭州,王大人可知道?”
“王大人……王大人只知道卑职……卑职出京,不知……不知我来杭州……!”韩伯尊知道今儿个出了大事,额头冒汗,忍不住抬手擦拭,此时此刻,他却不敢欺瞒,这个年轻的侍郎大人,让韩伯尊感到了一股压迫感,似乎自己任何一个谎言都能被眼前的侍郎大人看穿。
薛破夜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缓缓道:“韩大人,既然咱们在杭州碰上,那是有缘,作为同僚,我觉得有必要对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大人示下,大人示下!”韩伯尊连声道。
薛破夜淡淡一笑,低声道:“韩大人,你此行前来,乃是四殿下吩咐,这本来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你犯了两个大错,这两个大错几乎能让你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你知道吗?”
韩伯尊摇头道:“卑职……卑职不知,请大人示下。”他一片茫然,实在不知犯了哪两个大错。
“第一,你接到四殿下的吩咐,不该自以为是,隐瞒着王大人偷偷前来杭州,你这样做,无疑是将自己与户部分开。你这样做,无非是想自己做成这件事,好向四殿下表功,可是这样一来,你的风险却是大大的存在,首先,王大人迟早会知道这件事,你作为户部的人而隐瞒王大人独自行动,这会让王大人很不高兴。其次,这件事如果出了岔子,因为户部并不知道情况,所以一定会将此事推在你一个人身上,事情一发,你就失去了户部的保护,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上一道折子,说你投靠四殿下门下,结党营私,那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的。”薛破夜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淡淡地道:“这是你第一个错误,隐藏的危机却不止一个。”
韩伯尊汗如雨下,这事他倒真是想独自邀功的。
殷皇子自杀,符皇子安然无事,许多大臣就猜测皇帝陛下这次出重手,实际上就是为了除掉殷皇子,而暗中扶持符皇子而已。
更何况很多人都知道,符皇子的后台有着北林大营的叶家,作为京都三大卫戍军队之一,北林大营不可小觑,实力雄厚,皇帝陛下目前根本没有迹象对北林大营动手,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准备对符皇子动手,于是很多人就会产生一种感觉,或者是一种错觉,符皇子不会垮。
韩伯尊就是其中之一。
于是符皇子的人找上他,让他办这件事,他觉得这是讨好符皇子的一种手段,脑子一糊涂,也就答应下来,甚至按照符皇子那边的吩咐,没有知会户部,只是领了几个心腹差官来到了杭州,本以为殷皇子一死,他的手下定然是一盘散沙,这次行动想必也是手到擒来,实在料不到这个掌柜的是个硬钉子,更想不到这一切竟被户部侍郎薛大人碰上。
所谓人倒霉喝水也塞牙,刚一见到薛破夜时,韩伯尊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惊恐无比,此时再一听薛破夜这样一分析,更是胆战心惊,暗暗后悔,那汗水止不住的流啊!
“却……却不知第二个……第二个错……错误是什么?”韩伯尊心惊胆战地问道。
“第二个错误比第一个更严重。”薛破夜怪怪地笑着,一字一句道:“你想替四殿下接过去的生意,都是我的,你是在抢我的东西,所以我很不高兴。”
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已有预料的钱掌柜。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二一章 【误会】
[更新时间] 01-31 22:20:10 [字数] 5149
韩伯尊呆了半晌,那张脸变成了猪肝色,自以为明白了什么,身子软软地,几乎站不住,声音带着颤抖:“大……大人,卑职……卑职有罪……!”
薛破夜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还是个明白人,所以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办。”
韩伯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躬身屈膝在薛破夜的身边,低声道:“大人还请明示,小的全听大人的吩咐。”
薛破夜摸着鼻子,冷冷地道:“我若是韩大人,那是恨不得多生出几只脚赶回京都,向王大人禀明情况,然后请罪。王大人毕竟是户部尚书,大家同属一脉,想必会微微回护你一些。韩大人,你来杭州的事儿,我不上折子,也会有人上折子的,一旦事发,四殿下那边可是不会承认与你有什么关系,到时候若无王大人的护持,你就等着被扣上以权谋私的罪名吧。”
韩伯尊一抱拳,恭声道:“多谢大人指点,卑职感激不尽。”说完,韩伯尊迫不及待便要离开,只走了两步,就被薛破夜叫住,急忙停下听候吩咐。
薛破夜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回去记得对王大人禀报,要注意着我户部官员的动向,不要弄得都像你一样,都被那些幕后之手利用,户部内部如果不团结,那就成了任人欺负的机构了。”
韩伯尊浑身发软,急忙称是,见到薛破夜一挥手,急忙领着下人如飞般离去,一出紫烟坊大门,他双脚一软,便要跪下去,幸亏旁边的官差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
韩伯尊苦笑道:“薛大人年少英明,我……我是白活了。”在两名官差的扶持下,上了马车,很快就离开了紫烟坊,径自回去京都请罪。
钱掌柜看见薛破夜轻轻松松就赶走了韩伯尊,松了口气,看了看堂上众人,这才向薛破夜抱了抱拳,轻声道:“大人请随我来。”
薛破夜知道他已瞧出自己手里的黑色戒指,这是信物,现在让自己随他过去,那显然是有话要说的,当下点了点头,吩咐南怀毋三人在外面等待,这才起身随着钱掌柜转到了后面的一个偏厢内。
偏厢内摆设简洁,却是清静得很,钱掌柜关紧门,转身便拜:“小的见过主子!”
黑戒乃是紫烟坊的至高信物,在紫烟坊的诸位掌柜眼中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而持有黑戒的人,便是紫烟坊的老板。
钱掌柜见到这枚黑戒,立刻判断出薛破夜就是紫烟坊的新主人了,至于薛破夜是如何成了新的主人,他虽然疑惑,却不关心。
薛破夜一抬手,淡淡地道:“起来吧!”四处扫了扫这间简洁的偏厢,缓步走到一张椅子边坐下。
钱掌柜倒了茶,奉了上来,便站在一旁不说话。
薛破夜品了一口茶,才淡淡地道:“钱掌柜,你的那点心思,我是知道的。”
钱掌柜身躯一震,转视薛破夜,见到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不由跪倒在地,有些愧疚地道:“主子,小的……小的有罪。”
“你两次在韩伯尊面前提到信物黑戒,而且口口声声说见到黑戒才能奉上地契房契,看起来大义凛然,实际却是在提醒着韩伯尊,可惜那头蠢猪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薛破夜端着茶杯,冷淡地道:“不过我却是明白的。”
钱掌柜脸色有些发白,这新的主子一上来,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而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新主子,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
“你是在提醒他,让他们去找寻黑戒,这样一来,接手紫烟坊就名正言顺了,你交出房契地契也就坦然了。”薛破夜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没有黑戒出现,擅自交出房契地契,你就违背了当初对二殿下效忠的誓言,就会被二殿下的余党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小的……小的存了私心,小的该死……!”被薛破夜一语道中心中诡计,钱掌柜立时感到全身上下一阵寒冷。
这个年轻人真是目光如炬,竟然能从这种不经意的细节中,看出这样深刻的问题,钱掌柜不但生出畏惧之心,甚至有些钦佩了。
薛破夜嘿嘿一笑,道:“钱掌柜,我说破这一点,没有其他的目的,更不是为了责备你,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你知道,你的新主子,紫烟坊的新主人,并不是一个傻瓜,也并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人,你们跟着我,会继续过着好日子,你们可以对我有信心,继续做好你们应该做的事情。”
钱掌柜一愣,不解地看着薛破夜。
薛破夜又品了一口茶,才缓缓道:“二殿下蒙难,大家想着自己的前途,为了自己以及家人,这些都无可厚非,如果将我摆在你的位置,我也会像你这样做,甚至做的会更直白。死者已矣,生者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所以你并没有错,一点错也没有。”
钱掌柜一阵感激,哽咽道:“主子,我……小的誓死效忠主子。”
薛破夜淡淡一笑,道:“钱掌柜,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需要你们好好经营紫烟坊,在这期间,我需要你们绝对的忠诚。但是如果某一天我也遇到什么不测,你们完全可以另谋生路,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薛破夜说的极为真挚,而且极为坦诚,这让钱掌柜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我今日来,是要托付你件事儿。”薛破夜微一沉吟,缓缓地道:“京都紫烟坊目前还有些凌乱,恐怕来不及安抚各分铺,所以你尽快写信告诉周边地区的紫烟坊,通知他们,紫烟坊不会倒,更不会发生什么变故,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完全没有必要惊慌。”
钱掌柜忙道:“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立刻就办。”
薛破夜微笑点头,起身拍了拍钱掌柜的肩膀,温言道:“那就有劳你了。”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要出门,忽听钱掌柜在身后道:“主子,这房契和地契……!”
“你好好收着吧。”薛破夜淡淡地道。
紫烟坊内,韩伯尊一出门,那些伙计们也就陆陆续续回来,而那些需要胭脂水粉的客人们,也都以为事情解决了,纷纷回到了店铺内,继续采买。
薛破夜迈着轻盈的步子,从偏厢里出来。
南怀毋看着薛破夜,轻轻笑道:“掌柜的,南怀毋今日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不可能的事情存在。”
“南兄是说我?”薛破夜呵呵笑道:“不可能的事情称为奇迹,而奇迹的创造,我总以为需要很多的因素,如果我真的能够创造奇迹,这奇迹之中,无论如何也少不了南兄的功劳。”
南怀毋叹道:“掌柜的,你过谦了。”
薛破夜看了身后恭敬无比的钱掌柜一眼,微一点头,这才凑近南怀毋低声笑道:“南兄,你说过,若是我真的有这么大的产业,你倒想过过瘾,看来这个瘾你是要过定了。”
南怀毋感慨良千,打量着熙熙攘攘的紫烟坊,缓缓道:“掌柜的,这里都是姑娘家,不如先出去吧。”
当下几人缓步出门,薛破夜领在头前,步子刚刚迈出大门,就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又极为清脆的声音。
“小姐,你说咱们买哪种味儿的水粉呢?茉莉的好吗?恩,你喜欢桂花味的吧。”
薛破夜身躯一震,停在门前,这一刻,他的眼中映入了两个姑娘。
“素……素贞!”薛破夜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发出深情的叫唤。
在他眼前的,豁然是萧素贞和含香,含香依旧是活泼可爱,而含香身边的素贞,端庄娴雅,穿着粉红色的大裘衣,围着洁白的毛帛,头上戴着粉色的棉帽,两侧拉眼,遮掩着她娇媚的面孔,可是在薛破夜的眼中,又有什么能够抵挡的住萧素贞的容颜,那让他思念了无数次的娇美面孔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刻在了他的心里。
他自己都料不到,竟然在这个地方碰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佳人。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空气也似乎在这一刻凝固,萧素贞那一双朦胧梦幻的眼睛盯着薛破夜那双清澈的眼睛,四目相对,一切似乎都已静止。
含香小脸露出惊讶之色,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薛破夜。
许久,薛破夜才柔声道:“素贞,我……!”这句话还未说完,萧素贞一转身,理也不理,就像看见陌生人一样,飞快地往回走。
含香急道:“小姐,小姐……!”追了上去。
薛破夜眉头一皱,不明所以,也不停顿,紧跟上去,在大街上自然不好叫喊,只能加快步子跟上,实在不明白萧素贞为何一声不吭就这样掉头离开。
两名羽林卫见副总卫大人离开,便要跟上,可南怀毋早就瞧出其中的瓜葛,伸手止住,淡淡地道:“别跟去,你们薛大人有事。”
薛破夜和南怀毋关系密切,羽林卫看在眼里,见南怀毋这样一说,不好跟上,一名羽林卫低声道:“南掌柜,大人孤身一人,恐怕有险,我们不得不防。”
南怀毋知道薛破夜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昔,马虎不得,点头道:“跟上吧,不要跟的太近,暗暗保护就是。”
两名羽林卫一应声,迅速跟了上去。
在人群中穿梭走动,薛破夜紧盯着前面萧素贞的身影,害怕跟丢了。
没过多久,便出了街口,前面一片空旷,人迹也少了许多,萧素贞终于停下了步子,并不转身,头也不回,冷冷地道:“你……你又追来做什么。”
薛破夜一愣,迅即柔声道:“素贞,你怎么了?我是薛破夜,你……你……我想你了!”
萧素贞娇躯微颤,良久,才轻轻地道:“薛破夜,你又何必骗我,到了今日,你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素贞,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一直以来,我朝思暮想,脑中始终是你的影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薛破夜正色道:“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明白!”萧素贞终于转过身来,那双美目已经隐隐带泪,声音颤抖:“你就是在哄着我,你的甜言蜜语就是骗人的毒药。”
薛破夜上前道:“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要过来。”萧素贞伸手止道,见薛破夜停住步子,才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真意,以为你能够好好地待我,可是……可是我现在才明白,我在你眼里,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东西而已。你一别近半年,没有一丝讯息,一封信也没有给我,你……!”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
薛破夜见到萧素贞一脸悲伤,叹了口气,摇头道:“素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那样,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我……!”
萧素贞摇头打断道:“我再也不听你的花言巧语,你只会骗人。父亲说的对,你……你们永远不会将一个女人放在心里,你只是……!”哽咽声中,再也说不下去,一转身,道:“含香,我……我们走……!”抬脚便走,并不停留。
薛破夜心中有些酸楚,一咬牙,飞步奔上,他《销魂心法》纯熟无比,追上萧素贞当真是易如反掌,挡在萧素贞身前,看着她凄楚的容颜,摇头道:“素贞,你错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真的,我若说假话,若是骗你,天打五雷轰,让我的不得好死。”
萧素贞盯着这张英俊严肃的面孔,摇头道:“你……你说的话我不会信的。你说你真心待我,为何近半年不给我一丝讯息,你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我让含香找过你,可是谁也不知道你的去向,难道你的去向还要隐瞒我吗?难道我在你的心中就那样不重要吗?”
她便要闪身离开,薛破夜忽地抱住萧素贞,坚定地道:“你在我心里,那是谁也比不了的,我朝思暮想的都是你。”他抱得很紧,萧素贞吃惊之下,拼命挣扎,可是无论如何挣扎,薛破夜的怀抱就像铁箍一样,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四周人际虽然稀少,但依旧有稀稀落落的路人经过,见到这个超出世俗范围的场景,惊得魂飞魄散,纷纷离开。
萧.素贞挣扎道:“你……你放开我,你……你这个……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薄情人,你快放开我……!”她丰满的娇躯在薛破夜的怀中扭动,丰.乳在薛破夜的胸膛摩擦,虽是冬日衣裳厚实,薛破夜却依然能感到那惊人的弹性,可惜此时薛破夜没有心思顾及这些,只是抱着她,不停地道:“没有,我没有薄情,你是我你中挚爱的女人,你是我挚爱的女人……!”
含香呆呆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萧素贞越是挣扎,被箍的越紧,她筋疲力尽,终于停止挣扎,任由薛破夜抱着,轻轻哽咽着。
“小姐,你……你就听薛公子解释,薛公子不是坏人。”含香终于劝道:“当初我去汉园寻薛公子,连他们都不知道薛公子下落,只怕薛公子真有难言之隐,你……你就听他解释吧。”
“难言之隐?”萧素贞恨恨地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不愿意见我了,所以躲了起来,让他的伙计们都不告诉你而已,你别被这大骗子骗了。”
薛破夜抱着萧素贞,吻着她身上幽幽的香味,感受着她动人丰满的身体,苦笑道:“原来你一直以为我是大骗子?素贞,你可晓得,我被人监视的时候,多想给你写信,可是……可是我真的担心连累你,我不希望你出一点的事情,所以我拼命忍,我知道我没有给你写信是我的错,可是你的安全是我最关心的,你明白吗?”
萧素贞抬起头,泪眼涟漪地看着薛破夜,红唇温润:“你……你说什么?你被人监视?”
薛破夜知道,紧张时刻恐怕是过去了,于是轻轻松开萧素贞,牵着她的手,柔声道:“是的,一直以来,我都在京都,我一直被人监视着,不得不小心行事。”
“你在京都?”萧素贞柳眉紧蹙。
薛破夜瞧见街口处有一间小茶馆,客人稀少,于是牵着萧素贞的手儿,轻轻道:“素贞,你跟我来,我好好地对你说。”
萧素贞见他柔情无限,竟是身不由己地点了点头,随他牵着自己滑腻的小手,走到了茶馆内,含香也是松了口气,跟在身后。
茶博士见有人喝茶,自然殷勤的很,泡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上来。
薛破夜带着萧素贞和含香坐下,给二人茶杯中倒满茶,才叹了口气,苦笑道:“也怪不得你责备我,就连我自己,也是责备自己的。”
萧素贞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是吗?”声音中依旧带着不满。
薛破夜自然不能跟她们说自己前往京都是为了处理青莲照的事情,只能道:“我去京都,是想看看京都的市场如何,也想在京都做些生意,可是……嘿嘿,人生中总有些意外,我就遇上意外了。”
当下,他添油加醋地将自己前往京都之后的事情抑扬顿挫地说了一遍,有碍和谐的内容删除,惊心动魄的地方夸大,主要描叙着惊险和严峻的气氛,二女听得时不时攥紧粉拳,紧张无比,浑然忘记了先前的不快。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二二章 【辰隐寻徒】
[更新时间] 02-01 22:34:49 [字数] 5233
这一番惊险交加曲折离奇的故事,说了大半个时辰,萧素贞和含香的手中都攥出汗水来,直到薛破夜用一种极为感慨的强调结束故事的时候,二人依旧沉浸在那种惊险刺激之中。
薛破夜看着二女的表情,心里暗暗得意,无论如何,薛爵爷说故事的本事还是一流的,这种三分真七分假的故事,那更是朗朗上口,都不需要打腹稿的。
“原来……原来如此……!”萧素贞幽幽轻叹,瞥了薛破夜一眼,见他也正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耳根子有些发热,粉颊一红,轻声道:“可是……可是你回来之后,为何……为何还不去找我?”她说这话,显然鼓足了勇气,话一出口,就低下头去,两只手儿绞在一起,说不出的羞涩尴尬。
薛破夜心中的石头算是彻底落了下来,萧素贞这话一说,也就表明她的恼怒消去了大半,于是叹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我刚说过,我如今迫于无奈成了朝廷命官,圣上交代下来的事儿,若不及时办理,恐怕要连累很多人,所以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这些事情,然后用一种好心情去看你。我不想让你看见一个闷闷不乐的我,更不想因为我的闷闷不乐而影响到你的情绪,素贞,我这番心意,你能明白吗?”
萧素贞凝视着薛破夜良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你不是在骗我吗?”
薛破夜正色道:“不敢有瞒。”
含香忙道:“小姐,薛公子不会骗人的,他现在都是大官了,更不会骗人了。”
“傻丫头。”萧素贞轻轻叹道:“为官者,更会骗人了。”
含香一愣,打量了薛破夜两眼,才嘻嘻笑道:“别的大官会骗人,薛公子不会的。”
薛破夜对着小丫头的感觉实在好极了,这小丫头总是在关键时刻替自己说话,而她所说的话,对萧素贞的影响力又是很大的。
他想到《西厢记》中促成崔莺莺和张生姻缘的红娘,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有几分红娘的味道。
“呵呵,含香啊,你总是能看透人心,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也要向你学习啊。”薛破夜呵呵笑着,摸着鼻子,不经意地看了看萧素贞。
萧素贞撅着嘴,气道:“你……你又是在指桑骂槐说我吗?”转过脸去,那生气的模样,真是美色动人。
薛破夜淡淡一笑,轻声道:“好妹妹,别气了,这么久没有见到你,让我好好看看。”
他当着含香的面,对萧素贞说出如此肉麻情话,让一向循规蹈矩矜持自重的萧素贞全身发麻,更是憋红了脸,不敢去看他。
含香小脸也微微泛红,不过很快就想起什么,失声道:“不好。”
薛破夜和萧素贞同时一惊,都看向她,不知她为何有此反应,薛破夜柔声道:“含香,出了什么事?”见含香脸色有些难看,又加了句:“不要慌。”
含香摇头道:“不是我该慌,是你们该慌才是。”
薛破夜和萧素贞相视一眼,不明所以。
含香看着萧素贞,轻声道:“小姐,老爷说过,不让你嫁给官府的人,如今薛公子做了大官,岂不是麻烦事?这倒罢了,目下最紧要的是,先生明日便开始择徒了,这可如何是好?”
萧素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急了起来,连声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这可怎么办?”
薛破夜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择徒?什么意思?辰隐先生要重启山门收徒了吗?这可是好事情啊,与我们有何关系?”
萧素贞一跺脚,瞪了薛破夜一眼,底下了头去。
薛破夜知道事有蹊跷,看向含香,低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含香,你快告诉我。”
含香看了萧素贞一眼,见她低垂着头,一双手儿仅仅绞在一起,明白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摇头道:“薛公子,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顿了顿,轻声道:“先生一个月前就放出了话儿,欲要开启山门,收录关门弟子,需要品行皆优,还要经过三场考验才能入门。其实……!”含香抬头看了薛破夜一眼,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薛破夜皱紧眉头,微一沉吟,看了萧素贞一眼,淡淡地道:“我似乎明白了,先生不会是在挂羊头卖狗肉吧。”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难听。”萧素贞抬头瞪了薛破夜一眼,很不悦地道:“他可是我父亲,你就这样尊重他吗?”
薛破夜淡淡笑道:“选徒是假,择婿是真吧?”
萧素贞娇躯一震,垂下头去,含香看了萧素贞一眼,才低声道:“薛公子,你……你会去参加吗?可别让小姐被别人抢去。”
“素贞本就是我的,谁也抢不去的。”薛破夜缓缓站起身,看着远处屋檐上的一摊积雪,平静地道:“早些回去吧,天寒地冻,别冻着。”说完,丢下一颗碎银,背负双手,缓缓走出了茶馆。
……
“小姐,薛公子是不是生气了?”含香看着薛破夜远去的背景,不由轻声问道。
萧素贞也是呆呆地望着薛破夜的背影,许久才道:“他……他生不生气与我又有何干?”
“小姐,你……!”含香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你口里说他不好,可是心里又有何时忘记过他,那阵子他没有消息,你还在被子里流泪,到了今日他在你面前,你又何必与他面冷心热。”
“你……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我……我撕烂你的嘴。”萧素贞被含香揭开心思,羞涩无比,伸出手去,便要作势去撕含香的嘴儿。
含香嘻嘻笑着跳开,忽然叹道:“小姐,你可别忘了,明日还有考试呢,我看了那些拜门的人,有好几百人,还有很多在筛选时就被那些操持此事的先生们淘汰,薛公子能不能进去,我还真不敢保证呢。那些入选的男人,长得都不好看,而且都是趾高气扬的,没有一个好人。”
萧素贞支着下颚,脸上神情烦恼,轻声道:“父亲……哎,父亲真是的……!”又将目光投向薛破夜离去时的道路,早就没有了薛破夜的影子,幽幽地道:“他……他会去吗?”
薛破夜回到汉园,走到自己办公室前,就听到办公室内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倒是熟悉的很,正是同科秀才游少卿,却不知如何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正要推门进去,却听到小石头的声音也从里面传来:“先生,你是说,这四个字是一个意思吗?”
听到游少卿的声音得意洋洋地道:“是的,这都是一个意思,只是这一字有四种写法而已。像这一类字,还有很多,让我想想,哦,对了,有一个茴字,也有四种写法,来,让我教你。”
“好啊好啊。”小石头急忙拍手道:“谢谢先生教我。”
薛破夜在外面听见,不由好笑,看来游少卿是在舞文弄墨,卖弄才学在小石头面前显摆了。
他推开门,果见小石头正扒在桌子上,和游少卿学习写字,二人见到薛破夜进来,都有些意外,小石头很快喜道:“师傅,你回来了吗?你去哪里了啊?”
薛破夜微笑着柔声道:“不是让你在驿馆歇息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石头有些郁闷地道:“姐姐有事离开了,她对我说过,若是太闷了,可以到汉园找你。那驿馆里一定儿也不好玩,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几名羽林卫叔叔就将我送到了这里来。”
“于是你就碰见了他?”薛破夜看着游少卿,淡淡地问道。
小石头点头道:“是啊,师傅,先生懂好多东西,也教我很多东西呢。”
薛破夜缓步走到椅子边坐下,看着游少卿,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了。”
游少卿左右看了看,忽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裳,走到薛破夜身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谦恭道:“学子游少卿见过侍郎大人。”
薛破夜倒是怔了一下,想不到游少卿竟是这样的谦恭,瞧他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心头微有不快,只觉得此人的骨头也实在软了一些,淡淡道:“起来说话,在这里就不要在乎这些了。”
“大人如今是朝廷要员,少卿不敢失礼。”游少卿笑道:“少卿早就看出侍郎大人前途无量,所以立志要跟在侍郎大人身边效力,如今看来,少卿还是有些眼光的。”
薛破夜嘿嘿笑道:“游兄倒是实诚的很啊。这一阵子过得怎样啊?今日怎么来到这里了,你不是在揽月轩那边帮忙吗?”
“嘿嘿,那边有林姑娘和胡三,一切井井有条,我还真帮不上什么忙。”游少卿堆着笑脸道:“听说侍郎大人回来,所以我赶紧过来拜见的。”
“有心了。”薛破夜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摸着鼻子凝视游少卿道:“你真是有心了。”
游少卿也不管薛破夜话中的讽刺,起身道:“侍郎大人此番回来公干,是不是公务一完,便要启程回京呢?”
薛破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想说什么?”
游少卿呵呵笑了笑,终于很直白地道:“少卿愿追随侍郎大人身边,进京服侍,鞍前马后,尽心服侍。还望大人收录!”
薛破夜听他一张口,就知道他的意思,果然是要进京,想必内心深处是想捞个一官半职罢了,嘴角带着怪异的微笑道:“游兄,京都可是龙潭,陷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游少卿立刻道:“为国为民,不惧艰险,跟在侍郎大人身边,少卿更是毫不畏惧。”
薛破夜嘿嘿一笑,摸着鼻子道:“这事儿回头再议吧。对了,辰隐先生开门收徒的事儿,你可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是说那事?知道知道。”游少卿来了精神,急忙道:“这事儿一个多月以前就有了风声,说是辰隐先生欲要重启山门,再收录一名关门弟子,尽授所学。大人知道,这辰隐先生乃是我大楚文豪,做他的学生,那肯定能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这不是稀罕事儿,所以四面八方的学子文人都前来杭州,想成为那幸运人儿。”
薛破夜想到在来杭州的途中便遇上不少人,有富家公子,更有江湖侠客,不由道:“文人学子?不对吧,据我所知,这参选的可不止文人学子,还有富家子弟和江湖豪客啊。”
“大人说的是。”游少卿点头道:“不过这是这阵子的事儿了。”顿了顿,似乎在理清思绪,才道:“一开始,都以为辰隐先生只收文人学子,所以来选者都是各地的学子文人。这辰隐先生择徒,那是杭州城的大事,杭州文坛自然是一番热闹,那些老先生和文人大豪们专门成立了记名堂,就是按照辰隐先生的意思,从中选择优秀人物参加后面的考试。”
“应该应该!”薛破夜呵呵笑道:“辰隐先生择徒,前来应选的人多如牛毛,若是没有这记名堂进行筛选,到时一些歪瓜裂枣也去参选,岂不辱没了辰隐先生的名声。”
游少卿立刻道:“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可不就是这样吗。上千人来到杭州参选,这第一关筛选,就去了大半,剩下的不到一小半。”瞧了薛破夜一眼,见他正在仔细听自己说,急忙道:“大人可能不知,这记名堂有着十多名鸿儒坐镇,更有几名镖局的镖头。”
“要镖头做什么?”薛破夜奇道:“保镖吗?”
“不是不是。”游少卿摆手道:“是这样的,这辰隐先生择徒的规矩倒也简单,只要过了三关就成。这后两关如今还不明白是什么个花样,可这第一关从记名之日起就开始了。”
小石头此时也扒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
“这记名堂前,有一块两百斤重的石狮子,每日都有镖头守护,谁想报名,便需移动石狮子十步远,否则便绝了入门之道。”游少卿摇头道:“就这第一关,已是淘汰了大半人。这事儿传开后,那些练过武艺的富家公子和江湖豪客们都是自信满满,纷纷涌来,如今过关了数百人,反有大半是武道中人,这……嘿嘿,也不知道辰隐先生是何心思,这是选文人子弟,还是选武者啊,真是让人不解。”
“二百斤?”薛破夜心中寻思,凭自己的本事,倒是能够轻松过关的,瞥见游少卿一脸失望之色,不由摸着鼻子笑道:“游兄是否也曾前去一试?”
游少卿脸一红,尴尬道:“我……嘿嘿……!”没有说下去。
薛破夜当然知道,这样的好事,游少卿定然早就去试过了,只是身体单薄,又未曾习过武艺,所以移动不了石狮子,这才知难而退。
“石狮子吗?二百斤?也算不得重吧?”小石头忽然插言道。
薛破夜看了小石头一眼,二人四目相视,都是笑了起来,他二人《销魂心法》都是习练的得心应手,体内劲气饱满,这二百斤的石狮子,不但是薛破夜能够轻松移动,小石头恐怕也是有能力移动的。
游少卿看了一眼小石头,眼中划过一丝异色,那神色显然是觉得小石头年纪幼小,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听说明天要开考了?”薛破夜又问。
游少卿点头道:“是的是的,明日要举行第二关了,却不知道是什么花样。不过我想肯定又有很多人要被筛下来了。那些武人轻松过了第一关,明日若是考文,只怕没有几个能过关。”
薛破夜闭起眼睛,对于游少卿这句话倒是大加赞同,这文武不分家,第一关既然考了力气,那第二关,说不定就是考文了,什么诗词歌赋这一类东西,对武人当然是大大的考验。
这次应选,人数众多,当然要设下刁难伎俩,否则大家都过关了,到最后反而是件棘手的事情。
薛破夜感慨辰隐先生萧莫庭的用心良苦,萧莫庭的目的,无非是选出一个千里挑一的人物,收徒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恐怕是要用这种途径为萧素贞觅得一个文武全才的佳婿吧。
“其实……!”薛破夜慢悠悠地道:“我还真想看看那头石狮子是个什么样子,游兄,若是有闲暇,不如一起去看看?”
游少卿哪里会拒绝,连声道:“少卿自当奉陪,自当奉陪!”
天色还不晚,所以薛破夜当下便带着游少卿和小石头一同前往记名堂。
记名堂离汉园还真是不远,设在杭州最有名的书院“白黎书院”,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按照规矩,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年少才俊都可以参加这次应选,所以白黎书院符合条件的学子也都在第一时间参加了应选,只是一百多人的学子,仅有三名学子通过,余下的学子虽然都是杭州文人中的精锐,可是都被那头石狮子阻挡了步伐,无不扼腕叹息。
到这个时候,记名堂第一轮筛选已近尾声,再过两个时辰,首选也就关闭了。
薛破夜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正瞧见一大圈人围在白黎书院门前,那宽大庄严的正门外,一个赤膊大汉正用尽了全力,抱着白色的石狮子吃力地前行,四周一片寂静,只走了六七步远,那大汉终于支撑不住,手一松,石狮子便落到了地上。
旁边一名镖头模样的人物高声道:“失败,下一位!”
那赤膊大汉一脸的沮丧,重重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脸的无奈,提起旁边的衣服,郁闷地离去。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二三章 【白黎书院】
[更新时间] 02-02 23:17:31 [字数] 5984
白黎书院门前。
赤膊大汉离去后,又有数名应考者上前去试举那石狮子,虽然不乏有人能够移动,可是支撑十步距离却是无一人做到,众应试者只能摇头叹息,沮丧无比。
四周众人俱都是议论纷纷,那些意思倒也大致相同,都是对举石狮子这个报名手段很是不满。
辰隐先生是文坛大豪,选徒弟自然也是要选文人,这文人都是斯文人,怎么去做举石狮子这种蛮力之事,也未免有辱斯文了吧?
这些话当然都是隐匿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萧莫庭德高望重,普通人是不敢对他说三道四的,只是大家的话中,也未免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
“还有哪位要记名?”那镖头大声问道。
四周众人都是大眼瞪小眼,都是望而兴叹,这石狮子就摆在那里,很多人虽然有上去试试的想法,不过平日连二十斤的东西都举不起,更别说这两百斤的石狮子了,这上去只怕还要惹人笑话,所以那镖头叫了三四声,却无一人答应。
那镖头大声道:“还有一个多时辰,诸位若是想试试,请抓紧时间,时辰一过,便要闭门了。到目今为止,已有一百六十三人通过了第一关,明日起便开始测验第二关了。”
下面一阵骚动,嘈杂半天,终是无人上前。
“我来试试吧。”薛破夜见无人应选,终于从人群中走上前,微笑道:“但愿我能成为第一百六十四人。”
四周众人将目光都投向薛破夜,见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公子,都是大不以为然。
“又来一个花花公子,都跑了多少……!”有人小声咕哝着。
不过人群中却也由杭州本地的士子,见到薛破夜,竟然有人认出来:“咦,这不是薛掌柜吗?”
“是啊,薛掌柜也过来了。”立刻有人响应着。
外地应考者不明所以,于是打听,杭州本地士子便低声赞颂,无非是说薛破夜当初在府衙门前义救王世贞的家属,更是凭借白手起家,如今已隐隐成为杭州商界的带头人物而已。
当然,薛破夜当初在卢府夜宴文武夺魁,也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这一点自然也是少不得提起的,不过倒是没人知道这位年轻的掌柜,已经豁然成为朝廷要员,手掌文武之职,显赫无比。
那镖头也是杭州本地的威远镖局副总镖头,手底下颇有本事,见薛破夜出来,也是听过名声的,抱拳笑道:“薛掌柜,请了,这是二百斤的石狮子,你若能移动十步之远,便可记名。”
薛破夜抱拳微笑道:“谢过谢过。”在四周近百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到了石狮子旁边。
虽说薛破夜在杭州名声不小,但是大家都是不知薛破夜手底下的功夫如何,见他身材修长,看起来只是一个柔弱的公子,这二百斤的石狮子,恐怕有些困难吧。
薛破夜心里倒也有些忐忑,虽然在习练《销魂心法》之后,自己身体的各个技能呈数倍增长趋势增长,但是这二百来斤的石狮子,还真是没有动过。
他伸手在石狮子身上摸了摸,入手冰冷,这冬日的寒气似乎渗透进了石狮子的体内一般。
四周众人都知道了薛破夜是杭州商界的龙头人物,比起其他的应选者,倒是密切关注起来,都想知道这个商人出身的家伙,究竟有没有本事移动这二百斤的石狮子。
薛破夜微微吸了口气,弯下身子,抓着一前一后两只狮子脚,微一用力,却也觉得这石狮子份量果然不轻。
四周众人见薛破夜弯着腰,拿着狮子脚用力,狮子却纹丝不动,便有人心中暗自嘲笑,觉得薛破夜出去只是自找欺辱而已。
游少卿在一旁倒有些紧张,瞥眼却看小石头,却见小石头气定神闲,小小年纪,一脸的自信,看来在他心中,对他的师傅倒是信心满满。
猛听薛破夜大叫一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石狮子竟然真的被薛破夜举了起来,那石狮子举到颈部之时,却忽然停顿,甚至有一些偏斜,看起来就要摔下来一样,四周又是一阵惊呼,就连游少卿也叫了起来,小石头却嘻嘻笑着,浑不在意,他当然知道,那只是师傅的一个招术而已。
果然,就在大家以为石狮子要掉下来的时候,却见那石狮子在眨眼间轻盈如羽毛,被薛破夜搭在了左边的肩头,而薛破夜稳如磐石,扣着石狮子的底座,缓步前行。
“好!“那镖头大喊一声,第一个鼓起掌来,四周众人虽然心思不已,但是瞧见薛破夜轻描淡写地背着石狮子走了十多步远,都纷纷鼓起掌来。
虽说此次有近两百人过了第一关,但是像薛破夜这般轻松过关,那还真是少数,作为杭州名人,薛破夜这样做,无疑是为杭州本地人的面子增加了光彩,所以杭州本地人的掌声尤其响亮。
薛破夜放下石狮子,走到镖头面前拱手微笑道:“献丑献丑,这位大哥,我这算过关了吧?”
镖头翘起大拇指道:“薛掌柜,你真人不露相,佩服佩服。”回手拿过一支铜片,道:“薛掌柜,这个你收好,明日你凭借这个,便可进入白黎书院了。”
“多谢多谢!”薛破夜接过铜片揣进怀中,也不再多说,在众人的注视下,潇洒地离开。
“大人真是英明神武。”游少卿跟在薛破夜身后,连连赞叹道:“所谓真人不露相,大人本事超群,少卿却从未发现,实在是眼拙。”
薛破夜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道:“游兄的眼睛虽不好,可是心思却妙,你看不穿我的本事,我也很难看穿你的心事啊。”
游少卿有些尴尬,嘿嘿笑道:“大人说笑了。”
薛破夜也不多说,吩咐游少卿领着小石头先回去,自己到了杭州府衙,何儒会又是一番殷勤接待,当即又将发帖子给各大商户的事儿细细汇报了一番。
何儒会深知薛破夜前途无量,所以有心投靠,这谦恭屈膝之态做的十足,待将正事汇报完后,忽然轻轻拍了拍手,就见一名差役捧着一件大盒子过来。
薛破夜倒有些奇怪,问道:“何大人,你这是?”
何儒会谄笑道:“大人,请看。”说完,上去打开盒子,薛破夜凝神细看,却是自己当初送给何儒会的那件宝物。
夜瞻佛!
“何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薛破夜眯着眼,摸着鼻子笑道。
何儒会凑近过来道:“大人,当日大人为解卑职遗憾,特送来夜瞻佛给卑职观赏,至今想来,感激不尽。卑职也曾多次想将此宝奉还,只是大人日理万机,无有空暇,是以一直寄存在卑职这里,今日幸得大人前来,卑职物归原主,还望大人笑纳。”
薛破夜看了何儒会一眼,笑道:“何大人,你我之间,也就不必如此见外了吧,你拿去赏玩就是,这……!”
“大人将此物赠与卑职赏玩,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继续夺人所爱。”何儒会捧过盒子,递到薛破夜面前道:“大人若是不受,卑职宁愿跪死。”说完,便要跪下去。
薛破夜拉住道:“既然如此,哎,何大人,你就派人送到汉园去吧。”拉着何儒会的手,叹道:“你我之间,不要太过见外才是啊。”
何儒会一挥手,吩咐道:“还不送去汉园。”那差官答应一声,立刻下去。
何儒会见左右无人,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低声笑道:“大人,你贵临杭州,卑职无以孝敬,这是大伙儿一点心意,你留着在身上玩。”说话间,已将银票塞进了薛破夜的手中。
薛破夜微微一怔,但是立刻如同老经此道的高手一样,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收进了衣袖里,这些银子想必也是何儒会盘剥而来,不要白不要。
在这一刻,他深切地体会到权力给他带来的愉快。
如果不是权力,这夜瞻佛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或许这夜瞻佛并不算什么,但是自己曾经被人勒索的东西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到自己的手里,这总是让人很愉快的事情,所以薛破夜的心情豁然变的很好。
权力的得来,对于薛破夜来说,或许有些意外,但是事到今日,薛破夜却不想自己的权力之路会出现其他的意外。
“何大人,那汉园还有你的份子,如今到了年终,是要结账的时候,你看哪天方便,去找南大掌柜取银子过来。”薛破夜似笑非笑地道:“若是不方便,我到时让南大掌柜派人送来就是。”
何儒会急忙道:“大人折杀卑职了,那些份子,日后再不必提,大人要壮大商界,那就等于是卑职孝敬大人的。”
薛破夜见何儒会如此懂事,虽不屑他的人品,但是对他办事的手段还是有些喜欢的,微一沉吟,终于道:“何大人,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顿了顿,终于道:“这样说吧,京都目前还不太平,等时局稳了下来,这京都若是出现了空缺,破夜少不得向圣上敬言,便说何大人公正廉明,才干非凡,到时去补些空缺就是。”
何儒会惊喜交加,匍匐在地,恭敬道:“大人乃卑职的再生父母,卑职愿意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薛破夜淡淡一笑,当即又嘱咐何儒会加速召集江南商户,定要在十日之内聚在杭州,又吩咐何儒会做好迎接的准备。
何儒会自然是连声应承,薛破夜给他吃了定心丸,他自然是竭力办事的。
当下何儒会又陪着薛破夜去到驿馆,巡视了一番驿馆中的羽林卫们,虽是在京外,但是羽林卫们依旧保持着每日勤练的习惯,都是在驿馆内比试武功。
薛破夜倒是来了兴致,和众羽林卫切磋了一番,到全身大汗之时,天色早就晚了下来,何儒会便要设宴,被薛破夜推辞,辞别众人,径自回到了汉园。
用过晚饭,薛破夜自然是去到月竹的房中。
二人昨夜一番颠.鸾倒.凤,已是让月竹尝到了其中的甜头,只是昨夜新欢之下,薛破夜百倍怜爱,仅仅是一场温柔的缠绵而已。
薛破夜阅AV无数,心中姿势过百,这一夜自然是细心呵护,却又大胆地引导着月竹尝试一些新奇的姿势。
月竹虽然羞涩难当,但是在破夜哥哥温言软语之下,百般依从,不但让自己再次体验了做女人的乐趣,更是让薛破夜沉浸在美妙的温柔乡中。
一夜说不尽的缠绵,也不多叙,直到二人尽兴,才相拥而眠。
次日一早,城中就开始热闹喧天,大家都知道,今日在白黎书院又有精彩的好戏去看,所以过关者固然要去参加第二关的考试,而未入选者也是要去看热闹的,毕竟很多人都对这第二关的内容存了好奇之心。
除了这些人,那些百无聊懒的闲汉们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薛破夜来到白黎书院时,白黎书院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若不是镖头们令镖师们拉开了一条人道,应考者还真是进不去。
薛破夜领着游少卿和小石头来到门前,只见白黎书院门前守着三名魁梧的镖师,满脸横肉,腰圆腿粗,一看就不是善于的角色。
“什么名字?”
“薛破夜!”
“入门令!”
薛破夜取出了那枚铜片,镖师一招手,放其入门,却阻住了游少卿和小石头,薛破夜一番耳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镖师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拦下了游少卿,却放小石头与薛破夜一起进去了。
“师傅,你说什么了?”小石头异常好奇:“他怎么就让我进来了?怎么不让游先生进来?”
薛破夜嘿嘿一笑,轻声道:“也没说什么,我只是告诉他,你是知府大人的亲戚,他就放你进来了。”
“这么容易?”小石头睁大眼睛问道。
“本来就不困难。”薛破夜微笑道:“你要知道,权势这个东西,如果不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去追逐了。”
“权势……!”小石头人小鬼大,若有所思,片刻才问道:“师傅,你这不是在骗他吗?我和知府大人没有亲戚关系的。”
薛破夜蹲下身子,扶着小石头的肩头,正色道:“小石头,你要记住,有些时候,欺骗可以办很多事情。这天下如果人人守礼守则,每一个都是仁义正直,那我们也就用不着欺骗隐瞒和一些世人认为卑鄙的手段。但是如果天下人只是口是心非,那么有些时候,我们即使心里很不情愿,但是也不得不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小石头沉默片刻,终于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师傅,我明白了,你的话我会牢牢记住的。”
薛破夜微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知道你会明白的。”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只见这白黎书院规模当真不小,处处雅致,有不少书舍,而且院子里的雪迹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每隔一段路就有稀稀落落的几棵竹子点缀着,而正东边的大书舍旁,竟豁然是一大片竹林,更增添了书院特有的书香之气。
院子内来来往往人数不少,有那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有那威猛强壮的江湖豪客,甚至还有些衣着寒酸却带些武艺的蛮人。
这些人,显然都移动过石狮子。
富家公子们大都是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眉高眼低,而江湖豪客们倒是痛快得很,时而传来“原来你就是草上飞耿大侠,久仰久仰”“原来你就是大力王诸葛大侠,幸会幸会”这些对话,欢声笑语声中,自然没有忘记对方也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薛破夜带着小石头,却是欣赏起院里的梅花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薛破夜闻着梅花淡淡的芳香,情不自禁地轻吟道。
却听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宝剑无锋不伤人,梅花失香更清净。”
薛破夜一怔,转过头去,却见一个苍老的老者正站在自己身边,背负双手,那双充满着智慧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微笑之意。
“老师!”薛破夜失声道。
这老者,却是薛破夜在这个时代的启蒙老师韩墨庄,如今正带着五个孩子修习文道。
韩墨庄看起来精神大不如前,温言道:“破夜,老夫还在担心,你这第一关若是过不了,可就失去了大好机会。”
薛破夜垂首站在韩墨庄身边,显得谦恭无比,恭敬道:“老师一向身子可好?”心中暗暗自责,回来之后,也没抽出时间去瞧瞧老人家。
这老人家一身骨气,当日和兀拉赤发生误会时,在兀拉赤的铁拳冷面之下,没有一丝畏惧,更是不假辞色大加斥责,为人正直的很,深得薛破夜的敬重。
韩墨庄微笑道:“人老了,身体再好也就那个样子,生死轮回,避无可避。只是世人求生多而求死少,老夫也不过是勉强多活几日,看看这大好世界而已。”
薛破夜恭敬道:“老师自能长命百岁的。”
韩墨庄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薛破夜的肩膀,温言道:“能过关就好,以你的才智,这后面的关卡自然是难不住你的,只要小心一些,总是能够拜在辰隐先生的门下。”
薛破夜摇摇头,轻叹道:“学生倒也不是为了能够拜在辰隐先生的门下,只是为了素……!”苦笑着摇头道:“学生此生最大的恩师,就是老师您了,能够得蒙您的教诲,学生感激不尽。”
韩墨庄见薛破夜神色真挚,没有半丝虚词假言的味儿,不由欣慰地抚着胡须道:“老夫一生授徒无数,你也算是其中的翘楚,老夫很是欣慰。”顿了顿,问道:“老夫刚才那句话,你觉得如何?”
“宝剑无锋不伤人,梅花失香更清净!”薛破夜凝视着韩墨庄,轻轻吟道:“老师的意思,是教导学生凡事要收敛,不要太过张扬。”
韩墨庄赞赏地点了点头,温言道:“其实能做到这一点,很是难得,你们年轻人未经过太多的波折,难以明白其中的真谛。更何况年轻人热血洋溢,本就是一腔冲动,要想做到‘收敛’二字,更是难得。”
薛破夜点头道:“老师说的是,‘收敛’二字说起来容易,可是要做起来,谈何容易。”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梅花香味,只是风中带着一丝寒意,薛破夜不由紧了紧衣裳。
韩墨庄凝视着薛破夜的眼睛,柔声道:“破夜,凡是他人不能为而你能为之,才是真正的出类拔萃。”微一沉吟,轻声道:“人可敛锋而不可不无锋,老夫的意思一时让你能够怀着清净心去做事,另一方面,嘿嘿……!”凑近低声道:“在朝堂处,一旦得势,不可逼人,一旦失势,也不可消沉,总之,一切清净就是。”
薛破夜听韩墨庄的意思,似乎另有深意,更像是在教导自己如何在朝堂为官,不由奇道:“老师你……!”
韩墨庄微微一笑,低声道:“你莫忘记,老夫也曾是翰林院学士,在朝中还是有些旧交的,京里的消息,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薛破夜恍然大悟,这才反应过来,韩墨庄可是退隐的翰林院学士,自己怎么连这一点也忘记了。
如此看来,韩墨庄已是知道自己在京都的所为,也知道了自己的官位,今日过来,只是想以他的经验教导两句而已,不过是一番好意罢了。
薛破夜心中感激,一躬到地,恭敬道:“学生谢过老师!”
“这是老夫多少年为官的经验,也只得出‘清净’二字。”韩墨庄微笑道。
正在此时,却听竹林那边的大书舍响起一阵钟鸣,清脆响亮,整个书院都能听到声音,边听一人在那边高声道:“入门了,入门了!”
众应选者听到声音,纷纷涌向了大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