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武俠]清风逍遥剑(全文)-13完


  
(五十三)江东孙家

凝香也难掩心中的激荡,说:“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娘亲说,我本是铁剑帮帮主的孙女,原来姓康……”康靖雄躯大震,说:“我也是铁剑帮的人,当年神拳门血洗铁剑帮,爹爹力战而死,护我杀出重围,后来流落到江东孙家。爹爹说,娘亲当年怀了新孕,刚好去了寺庙上香!难道你就是……就是……”

凝香强忍眼中的泪水,说:“娘亲大难不死,在八个月后生下了我,传我玉佩和武功。我以为当今世上,已经再没有亲人了……谁不知……原来爷爷没有死,现在竟多了个亲生大哥!”

康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亲生妹妹尚在人间,还是个长得娇美迷人的女子,高兴的说:“妹妹,大哥对不起你!大哥一直不知有你的存在。你一个女的在外头,一定吃了很多苦了!”

凝香抹去泪痕,说:“一切都没关系了!我有了个爱我的男人,又有了个亲哥哥,真的,没关系了!”

他们兄妹俩抱在一起,在旁的三人各有各的激动,各有各的想法,都为二人高兴祝贺。程逸枫轻拍凝香的粉背,说:“好了,康兄之伤未愈,不宜太过激动的,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映霞想了一想,说:“大哥,还叫康兄?应叫大舅了!”众人笑得不可开交,映霞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心道:“哎呀!康大哥是凝香的亲大哥,若哥哥娶了凝香,我是哥哥的妹子……那我即是康大哥什么人了?”个中的复杂关系,令到她有些迷惑,若他日真的和康靖成了一对,关系更是密不可分了。

五人高兴的笑着,不觉间己是破晓时分。凝香最是开心,依偎在程逸枫的怀里,说些儿时趣事;映霞伴在康靖身旁,五人几经疲累,纷纷入睡,到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中天了。

这日离开了破庙,向东南而行,到了一处市镇,补充粮水之后,休息一晚,再次踏上往江东之途。五人连日兼程,一路上程逸枫和凝香、张绿二人故是恩爱甜蜜,而映霞对康靖的情意也是愈来愈明显,路上细心照顾不在话下,几次欲开口表白,话到了嘴边,总是没有机会说出来。这天晚上,到了离杭州只有半天的路程的一个市镇。

眼见天色己晚,要进杭州城也不必急于一时三刻,五人入了市镇,问明客栈的方向,到了全镇最大的一家客栈投宿。

程映霞道:“这市镇的名字改得好,这家客栈的名字改得也好,清风镇中的清风客栈,现在更住上了清风剑的传人,真是巧了。”程逸枫道:“无巧不成话,说不定在这客栈之中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呢!”向她耳语说道:“明天就到了杭州了,你向靖兄说清楚了吗?”因凝香的关系,他们一行人更加亲密了,程逸枫也改了对康靖的称呼。

“还没有呀,大哥……没有机会嘛!”映霞说。

众人用了晚饭,要就寝的话还是早了点。凝香提议到市集逛逛,大家当然叫好。在市集时,程逸枫和娇妻们识趣的离开了大队,让映霞与康靖有独处的机会。

二人走到一个售卖手帕的摊档之前,映霞只看一眼,就看上了其中一块桃红色的手帕,伸手一摸,刚好触碰到康靖的右手。二人有些尴尬,同时缩手,竟也同时说:“这块手帕很好看!”

二人更是脸红耳赤,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店主看了看不知所措的二人,说:“两位好眼光!这件手帕只剩下一块,要买的话趁早了。这位兄台,你的小妻子很喜欢它呢!买下来送给她吧。”

映霞听在耳里,大是受用;康靖却是尴尬的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来的,不过这件手帕真的不错,我就买下吧。”转向映霞说:“送给你,映霞。就当是康大哥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映霞先听到康靖忙向店主否认,大是失望;待他把话说完,映霞喜上眉梢,说:“康大哥你记得我的生日吗?”康靖说:“当然记得,你明天就十七岁了,是不是?”映霞强忍献吻的冲动,说:“康大哥……在你的心中有我吗?”此话语带双关,康靖那里听不出来?说:“当然有!因为凝香,我们是一家人了。”

映霞叹了口气,急道:“我是说,你……在你心里,我究竟有什么的位置?”康靖买下了手帕,送了给她,微笑不答,之后说:“回去了!其它人不知回去了没有,怎么会走失了呢?”

映霞这次可是鼓足了勇气示爱的,换来的却是他不置可否的含糊回答,怎会不气?她顿足道:“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还要逛街。”说着,气冲冲的跑了去。

映霞在市集的大街上闲逛,转眼间果然不见了康靖的身影。她愈想愈气,自己痴心一片的对他,他没理由感觉不到的,唯一的解释是他对自己不感兴趣。胡乱的走了一会,街上的摊档开始收工了,她只好返回清风客栈,只想倒头大睡。

来到房门之前,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康靖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个大烧饼,说:“映霞,生日快乐!这个烧饼,我可是找了很久才买到的。”映霞芳心窃喜,脸色却装作黑沉沉的,轻描淡写的说:“谢谢了。夜了,康大哥早些回去休息吧。”

康靖将烧饼放在交了给她,捉着她的玉手,说:“映霞,你问我的问题,不想知道答案吗?”映霞再也掩饰不了心中的波涛,说:“人家的心意,你是清楚明白的!一路以来,我对你的……对你的情意,你就是爱理不理的!叫人家怎么办才好!”

康靖的目光透视着映霞略带水珠的明眸,说:“你记得吗?在进合肥城之前的市镇上,我喝醉了,躺在床上沉沉睡了,你在我床边说了些什么?”映霞的脸色像一下子被阳光晒红了一般,嗫嗫的说:“康大哥!原来你那天听到我的说话?”

康靖再也没有保留,一拥映霞入怀,说:“若果我真的醉了,岂不是错过了妹子你的深情告白?”

映霞到此恍然大悟,怒道:“你一早就知道我是……我是喜欢你的,怎么一直以来,你都不向我表示一下,这不是戏弄我吗?”康靖爱惜的说:“因为,一路以来,我都不能确定我对你的感觉,究竟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妹之情。直到在孟府门前,我出手挡了那枝钢针,才明白到我不能当你是妹子般看待。所以……到了今天,我可以说……映霞,我喜欢你!”

映霞伏在他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说:“你好坏好坏好坏哦,让人家担心了那么久!”说着“噗哧”一笑,真的是笑中有泪,道:“待救出了孙表姐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就像大哥和凝香姐他们一样。靖哥,你说好不好?”

在康靖的心中,其实一点也没有忘记孙锦红,说:“好!映霞,我们明天就回到家了,师公他老人家一定会救出锦红,我们三人永不分开!”

二人站在房门之外,映霞支吾的说:“今晚……来我的房间好吗?”康靖蜻蜓点水的吻了她脸儿一下,说:“你真的肯做我妻子?之后不可以后悔的呀!”映霞点了点头,说:“永不后悔!”

不知何时开始,这对打得火热的男女一同拥上了大床,深吻、爱抚、然后是衣衫一件件的卸下。过程平淡却甜蜜,映霞对康靖的苦恋,到了此刻,终于得到了热情的回报。

汗如雨下的两人,相对无言。在这个时候,说话已经不再重要了,无声胜有声,一个眼神,一个微细的动作,都离不开彼此的感应中。康靖脱下了映霞下身最后的一道防线,让彼此之间再没有丝毫隔膜,挺着已经剑拔弩张的分身,就要往她的处女之地进军,让两人真的的水乳交融。

映霞喘气如兰,星眸迷蒙的看着康靖雄伟的身影。就是这个男人,今后的十年、二十年,直到以后,会和她一起生活,同悲同喜;就是他,在下一刻,令到自己成了真正的女人……她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思潮,看着康靖的阳物抵在自己的秘处,慢慢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生命中值得记念的一刻……

魂游太虚之中,她心中突然响起警号,娘亲久违了的一番说话,在这时涌上心头。她睁开双眼,急道:“不!不可以!”

康靖正要进入,在此关键时刻,听到爱人的呼叫,忙停了下来,说:“怎么了映霞,怕痛吗?不用怕,我不会太用力的,如果真的受不住,我就停下。”映霞竟是一脸无奈,说:“靖哥!我……我不可以的!”康靖还以为因为她是第一次,难免紧张不安,轻轻抚摸着她的项背,说:“傻丫头,凡事总会有第一次的,康大哥一定会很小心的,你相信康大哥吗?”

映霞歉疚的说:“靖哥,对不起!我不可以失去处子之身的!要不然……”康靖终于发觉到事情有异,说:“你有什么苦衷,都说出来吧。”映霞正想将自己的一身功力和处子之身并存一事说出,猛然想到:“我既成了靖哥的妻子,难道一辈不行房燕好,不生儿育女吗?当年娘亲嫁了给爹爹,不也是开心快活得很吗?这处子之身,终究是保不住的,又何必说出来呢!”

她心念急转,说:“没什么事……只是第一次有点紧张吧了。”康靖露出一个阳光般令人温暖的笑容,说:“长痛不如短痛呢!忍耐一下就好了。”说着压在她身上,阳物缓缓送入她的处女地内。两人之前的前戏已足,这一下进入倒没有太大的困难。

映霞“呀”的一阵尖叫,随着私处点点的落红,为她十七年来的少女之身划上了句号。康靖的每一下来回出入,她都仿佛可以感觉到,体内的真气一丝丝的涣散。

但她没有丝毫的后悔,千金易得,良配难求,她紧紧的抓着康靖的后颈,承受着失身加上功力散失的痛楚,心中却是欣悦无限。康靖的抽送,到了后来变成了激烈的冲刺,射出阳精的一刻,正是她虚脱昏倒之时。康靖还以为她身子娇弱,受不了初夜的消耗,轻轻的抽离了她的身子,为她盖好被子,伴在她身旁,沉沉睡去……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钻石信誉成人用品16(路易16)助勃延时喷剂情趣用品助情用品29.0元!

次日康靖醒来之时,床上只剩他一人。映霞早在天明之前已经醒来,拿着素女剑到了客栈的庭园中散步。她拔剑出鞘,摆起仙女散花的起手式,猛运一口真气,纵身挺剑刺出。若在以前,这一招定是红光耀眼,足可令到园中的花草折损大半;但今天剑式开来,只有其形,神韵尽失,只卷起了地上点点花瓣。她虽然明知会是如此,但亲身经历下,不禁悲从中来,想到娘亲的一番心血教导,已是付之流水,怔怔的看着素女剑,流下一行清泪。

身后响起一把熟悉的声音道:“小妹不要难过,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只要靖兄以后待得你好,那就没所谓了。”正是知情的程逸枫到了。

映霞一索鼻子,愁容稍霁,说:“大哥你说得对,没了功力又如何?如果以后我遇到了什么危险,你们会保护我的,是吗?”

程逸枫道:“当然了。我们是一家人来的呀!”映霞破涕为笑,说:“好啦,我只是伤心一下就没事了,我要回房去了,靖哥不知醒了没有。”程逸枫笑说:“今后做了别人的妻子,不要再乱发脾气耍性子了。”映霞小嘴一扁,说:“知道啦!”

在这市镇之内,康靖与映霞终于成其好事,五人自此真的密不可分了。程氏兄妹与康氏兄妹,结了两段姻亲关系,平日互相称呼之时,也不知怎叫才最正确。他们用过早点,出了市镇,续向东行,走了两天,终于踏入了杭州城中。杭州城是江东孙家起家之地,孙家的势力,以杭州为中心,向四方扩展,至及海外诸岛。在长江下游一带,说起孙家,那个不是竖起姆指,大声赞好?

程逸枫自从爹娘去世,一路以来的目标,就是来江东找寻外公,以保玉白虎的周全。其间虽充满波折,更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宝藏的缘故,和神拳门与天道盟结下仇怨。但,路即使再长,终有走完的一天。倘大的一座杭州城已在眼前。

终于来到江东了!

一切的苦难将会过去。他会在外公及孙家的帮助下,杀了当年血洗铁剑帮的冷峻。然后和凝香及张绿成亲,过着幸福愉快的生活。映霞既成了康靖的妻子,当然会在江东落地生根;而他呢?一剑在手,有美相随,天地之大,何处不是理想的家?

憧憬着美好的将来,孙家的大门已近在眼前了。孙家堡轰立在城东,墙高且实,守卫者众,在外墙之内,还有一道比较矮小的内墙,俨如一座城中城一般。康靖领着众人走进外城,孙家子弟看清来者,纷纷大叫:“康师兄回来了!康师兄回来了!”

康靖回归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孙家堡内外。这个年青一辈中最杰出的孙家子弟,一向被孙天海视为亲生孙儿一般,更是她心目中想当然的孙女婿。五人不待通传,穿过内城,径自走到内厅之中。

孙天海闻讯大喜,早在内厅等候着他们。程逸枫第一次看见这位外公,只见他一脸慈祥,满是微笑;但眼神却精光内敛,不怒而威,伴着一把银白的长髯,给人的感觉是对敌人毫不手软,对自己人却宽容爱护。

程逸枫早已激动不已,跪下道:“孙儿逸枫,拜见外公!”程映霞也是一般的高兴,竟有点不知所措,依着大哥的拜见眼前这位老人家。

孙天海早已得知程氏兄妹的事,忙扶起两人,说:“乖……逸枫、映霞,起来起来!唉,也不知多少年了,当年你们娘亲离开了家,嫁了给你们爹爹,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了……”想起爱女已逝,心中一痛,说:“映霞,你长得真像静华。”

康靖上前跪倒,说:“靖儿没用!让师妹落入神拳门之手,请师公重罚!”孙天海闭目沉吟,说:“靖儿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冯万钧那老贼志在我的玉青龙,明抢不成,现在竟抓了锦红来威胁于我,天下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顿了一顿,拿出了一张拜贴,说:“下月初一,神拳门在水隔天设下鸿门宴,约定孙家以玉青龙交换锦红。”康靖道:“水隔天?那不是离这里只有五十里的一处险峰吗?”孙天海说:“正是。他们竟这样有恃无恐,欺我江东无人!”

康靖很是关心师妹的安危,说:“师公,真的以玉青龙换回师妹吗?”孙天海冷哼一声,道:“祖上传下之物,怎可随便交托别人?水隔天之会,我们难道不可以用武力救人吗?”

说起那四件玉器,程逸枫上前道:“外公,孙儿手中的玉白虎已经碎裂,但这些玉器的秘密,应该不在玉石本身,而是其中的芯片与钥匙碎片。”说着拿出贴身收藏的芯片、钥匙碎片,交给孙天海。

孙天海双目精光一闪,哈哈大笑说:“原来如此!这些玉器的秘密,居然藏在其中,真是巧妙的设计。若不是逸枫你无意中打破了它,有谁会刻意破开它呢?个中的秘密更是无从发现了。”

程逸枫恭敬的说:“请外公替我们保管这芯片及钥匙。为了这些东西,爹娘先后伤亡,凝香一家更遭逢灭门之祸。我们对那个宝藏己是深深厌恶,不想再和它扯上任何关系了。”

孙天海叹了口气,接过芯片与钥匙,说:“好吧。这个宝藏的来历,你们知道吗?”聆听中的五人一同摇头,他续道:“当年闯王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在煤山上吊殉国。明宫中的四大锦衣卫,在城破之前的夜晚,偷偷将宫中的金银财宝运出北京,后来运到了东北关外某处。这个明宫宝藏,是为了将来朱明的后人复国之用。那四大锦衣卫在埋宝之后,为了防止宝藏的地点外泄,杀光了从人,并将可指示出藏宝地点的四件玉器,各人取了一件。这是为了防止四人之中的任何一人打宝藏的主意,若不齐集所有玉器,休想找出宝藏所在。”

众人听了他详细的解释,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他又说:“这四个锦衣卫,分别姓孙、康、杨及白。他们带着玉器与宝藏的秘密,散居在不同的地方。后来满清入关,转眼过了几十年,规复前明的机会是愈来愈渺茫了。四人各自将玉器传之后代,当年姓孙的锦衣卫,就是我的爷爷。”

凝香听到这里,已清楚个中来龙去脉,说:“那姓康的锦衣卫,应该就是我的祖上了吧?”孙天海说:“小姑娘聪明伶俐,正是如此。”

程逸枫心中暗叹,为了宝藏,为了白银财帛,人们不惜妄动干戈,神拳门如是,天道盟亦如是。宝藏真的那么重要吗?若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从来都没有这个宝藏,爹娘依然在世,和妹妹及两位娇妻开心的生活。

思绪疾走时,孙天海说:“逸枫、映霞,你们远来疲累了,快去休息一下,孙家堡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靖儿,带张姑娘及凝香姑娘去客房休息吧。”五人连日赶路,大是疲倦,都沉沉的睡着了。

明月在天,又是清澄开朗的一晚。程逸枫睡到中夜,但觉神精气足,下了床来,稍微舒展手脚,就听得叩门之声响起。他上前应门,只见凝香捧着两碗甜汤进了房间,她说:“我就知道逸枫你定会醒来的,我在厨房弄了一些甜汤,要不要试试看?”

程逸枫放下碗子,吻了她朱唇一下,说:“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意。”他看着碗中绿色的甜汤,问道:“这是什么来的?”凝香抿嘴一笑,说:“这是绿妹自创的,用绿豆煮成的甜汤,没有名字的,我刚刚学会了如何泡制。”程逸枫尝了一口,说:“好吃!清香而不太甜,凝香你的手艺又进步了,既然没有名字,我为它起个名字如何?绿豆煮得绵软,口感特别……不若叫作绿豆沙吧!”

凝香满心欢喜,点头称是,低头品尝着自己的手艺。不一会二人便将碗中之绿豆沙吃个清光。程逸枫眼看今晚月色甚好,说:“凝香,我们去花园走一会好吗?”二人披上外衣,走在孙家堡的中庭之中,凝香沐浴在淡淡的银光之中,程逸枫想起初次和她共赴巫山,也是在同一月色之下,时光荏苒,天地悠悠,今天他们的关系而是密不可分了。

他有感而发,说:“凝香,待水隔天大会之事一了,报了我爹娘和铁剑帮的大仇之后,我们往那里去?”一阵晚风吹起凝香的青丝,她说:“你想到那里,我和绿妹跟着就是了。”

程逸枫灵机一动,说:“我们在杭州城住下来,开个小食店专卖甜汤,你说好不好?那时我可以打理店面,你和绿妹做老板娘,过些简简单单的生活。将来若有了一男半女,闲时弄儿为乐,那就更理想了!”凝香的心中已经浮起将来三人幸福的生活片段,说:“逸枫,能遇上你,真是我一辈子最大的福气!”

二人谈笑走着,不觉间到了一处未曾来过的地方。孙家堡的占地大得难以想象,在堡中迷途绝不是可笑的事。如此深夜时分,他们看到前方的一间房中透出灯光,从中传出孙天海的声音,也有一把陌生的男声。房中二人似在商讨什么大事,程逸枫、凝香打算离开之时,房中传出孙天海的声音:“震东,你坦白的说,这次意外,我们损失了多少银两?”

程逸枫留上了神,不忙离开,听着房中二人的对话。孙震东是孙天海之长子,孙锦红之父,近年来全心打理孙家庞大的家业,他沉声说:“我们的船队在东海遇上了风暴,十艘船之中沉了八般,大约损失了三十万两……”

孙天海叹了一口气,说:“那海盐的生意呢?”孙震东道:“近年海盐的市场生意大不如前了,官府平抑物价,又多了偷运私盐的亡命之徒……”孙天海说:“我们还剩下多少白银可用?”孙震东说:“不超过二十万两白银。”孙天海说:“这支持不了孙家半年的开支。我们是江东第一大族,不可以看着倘大的家业没落的,从下个月开始,家中各人的俸给减半。震东……祖上的家业传到了我们手上,绝不可以败了的,明白吗!”

孙震东说:“爹,不若我们结束了海盐的生意了吧!”孙天海断然说:“不可!这不是告诉别人我们孙家的财力有问题吗?震东,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守下去!”

程逸枫二人心中暗叹,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孙家原来不是想象中那么风光的。又听得孙天海道:“下月水隔天之会,定要救回锦红,不可让孙家的子弟落在他人手中!震东,你和我同去,我们父子连手,亲手教训一下嚣张的冯万钧那厮!”

说过水隔天之事,孙家父子的话题又回到生意之上。程逸枫二人回到自己的厢房中,如此日升月落,这日已是水隔天之会前五天。距离二月初一愈近,孙家堡上下,人人磨拳擦掌,矢志救回孙锦红,杀败冯万钧。这日早上,孙家的探子回报说,神拳门和天道盟竟结成了同盟,打算在二月初一时同赴水隔天。众人闻讯,齐集在大厅商议。

孙震东深有忧色的道:“如果单是神拳门一行人马,我们孙家的实力足可周旋到底;现在加多了个邵飞龙,情况就大大不妙了。”孙天海说:“哼!天道盟的除了前盟主杨啸天之外,没一个算得上是英雄好汉。邵飞龙之辈,只是跳梁小丑而已。他们远来江东,难道我们作主人家的还怕他不成?”

程逸枫说:“邵飞龙的实力,孙儿可是领教过的,虽不是已臻化境,却也是深不可测。加上其它人如祝绮清和陈敬风等的帮助,实力不可轻视。”孙天海哈哈一笑,说:“小心点也是好的。这样吧,我们多带弟子,早作准备,就不会出乱子了。靖儿、逸枫、映霞,还有这位凝香姑娘也一同去吧?”

映霞今时不比往日,康靖已经知道了她失去功力之事,说:“映霞会留在孙家堡等我们回来。”孙天海说:“好!下月初一,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孙家的厉害!”

孙家上至当家,下至婢仆,都料定在水隔天将会有一场大混战。四玉器所引发的争夺战,先后波及了神拳门、天道盟与孙家堡这三大势力。现在的形势是,玉玄武在冯万钧手上,玉朱雀则在邵飞龙手中,而玉青龙一直都在孙家,没有易主。不计已经碎裂的玉白虎,正是三大势力各占了其一。

“水隔天”之会,随着日子的迫近,已成了整个武林的盛事。究竟四件玉器最终花落谁家?连场战斗中,最后的得胜者是谁?谁会一枝独秀,夺得宝藏?在一连串疑问与不明朗的气氛中,二月初一终于来到。

(最终回)

清风逍遥在杭州城以南五十里,轰立着一处起伏连绵的高山地带,其中位于正中的一座高山最是奇特:高耸之大山的顶峰,是一个五里见方的平坦高原,高原的外围被长年累积的雨水占据,形成了一个环形的湖,和一个被水环抱的山上孤岛。这个孤岛,一般的人随了以小船渡过小湖之外,再没有其它方法踏足其之上;平日人迹渺渺,素有水隔天之称。

二月初一,这个鸟不生蛋之地,顿成了三大势力互相角力的战场。孙家一行人以孙天海为首,以孙震东为副,程逸枫、康靖、凝香和五百名孙家的精锐好手紧随其后,早在寅末卯初的清晨时分,已经到了水隔天的孤岛之上。

谁不知神拳门众人比他们还要早,只见在小岛的正中央的凉亭里,冯万钧好整以暇的端坐其中,呷着一口香茶,凉亭之外的,是久违了的韩川峰、任婉清、冷峻、冯伟松、徐成仁和数百神拳门弟子。两大势力,不论人数和实力都是旗鼓相当,两边以凉亭为分界,壁垒分明的分站在其南北,充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小小的一个孤岛,一下子集结了过千好手,周围的环境却是被水环抱,即是那一方败阵下来,就连逃走的路径也没有,险到了极点。在场虽有千人之众,却没有一丝声音。良久,孙天海拿着他的乾坤霸刀,大步的走入凉亭中,坐在冯万钧对面,说:“不要浪费时间了。冯万钧,放了我的孙女锦红,马上离开江东,要不然你今天休想生离这里。”

冯万钧放下茶杯,蓦地眼光与孙天海相接,向后面挥了挥手,只见孙锦红形容憔悴的出现在任婉清身旁。他说:“可以!只要你交出玉青龙,我自然交还孙锦红,离开江东。”两个强者甫一见面,已是寸步不让的针锋相对,孙天海面色一沉,说:“那即是没话可谈了!素闻你的流星拳法有鬼神莫测之威力,今天就让我的乾坤霸刀,来会一会你!”

一时刀光大盛,孙天海所以能称霸江东,其刀法当然是难以想象的高。他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直取冯万钧中宫,其势却是令他无论如何挡格,都走不出其刀气之外。冯万钧纵横北方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如此直接,却如此难以抵御的一刀,舌绽春雷的大喝一声,手中爆出片片绿芒,丝毫不曾大意。

刀光拳影,交缠在那个只是弹丸之地的凉亭之中。孙天海的刀势绝不繁复,也不快速,只是每一记砍击,都令人有一种不得不设法防御的气势,冯万钧的流星拳往往施到一半,就要回招防守。亭内二人斗得激烈,亭外的过千人亦也混战一团。

程逸枫和凝香的目标,自然是铁剑帮的灭门元凶冷峻了。一路以来,二人经历过无数战斗,己非当日在万毒教时的吴下阿蒙了。程逸枫运起寒热真气,忽冷忽热的攻向冷峻;凝香鼓其朗月神鞭,缠绕着他的反击。

就是眼前这个人了!凝香背负着铁剑帮上下数十条人命的大仇,杀了他,就可卸下长年以来的包袱。她脑中闪过娘亲的淳淳叮嘱,要她务必杀了冷峻,直到她娘亲去世的一刻。种种辛酸涌上心头,不知何时开始,她出尽全力的一鞭,击在冷峻的天灵之上。眼前的仇人再也没有动作,慢慢的倒在地上。凝香她成功了,泪水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怔怔的看着他的尸身,心中大叫:“娘!我报了仇了!”

程逸枫在强敌环伺中护着凝香,说:“凝香!留心点!”只见四周的孙家与神拳门的子弟正打得火热,康靖一个闪身,走到了看守着孙锦红的任婉清之前,密集快拳将她击倒,解开了师妹的束缚,说:“师妹,对不起,康师哥来迟了!”

孙锦红默默的看着他,憔悴的脸庞再次挂着一串泪珠,那是欣慰的泪珠,说:“师哥……锦红终于等到你了……我就知道,师哥一定不会抛下我的!呜呜……我……我已是一个污秽不堪的人,再无面目残存于世上,只求再见师兄你一面。”说着,她竟拿出怀中的短刀,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康靖在震惊之余,反应也是奇快,右手挡在她的胸前,短刀穿过了他的手掌,刺入孙锦红的胸口只有一吋,救了她一命。她失声的说:“师哥!你……”康靖抛下短刀,右手血流如注,说:“如果你要自尽的话,先杀了我吧!锦红,无论你是不是玉洁冰清,绝不影响我对你的爱!就算世上所有人都嫌弃你,我都会永远在你身边,照顾你,爱护你。锦红,为了我,你还要自寻短见吗?”

孙锦红听了他的说话,灵魂仿佛在这一刻重新苏醒,眼中再次充满着神彩。她再说不出半句说话,只有无止境的大哭、时间的抚慰,和康靖的热暖关怀,才能让她心中的伤口康复过来,尽管这可能是一年、两年,甚至数年的事。

这边厢大仇得报,那边厢爱人重逢,场中的过千子弟的混战已有两柱香的时间,其中互有死伤,十分平均接近,这时只剩下三百多好手中的好手仍在奋战。凉亭中的战况又如何呢?孙天海和冯万钧都也年纪不轻,这一番实力接近的剧斗,大是损耗两人的真元。就在大家发了一招,同时后退之时,山下传来一把雄壮的声音说:“冯掌门、孙当家,两位请暂且停手罢斗,听在下一言。”正是邵飞龙姗姗来迟的到了。

两人同时后跃停手,孙天海心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邵飞龙这时向我全力扑击,可不容易抵挡。”口中却说:“邵盟主有何高见,便请上山一见如何?”

当邵飞龙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已经踏水而来,在凉亭百步之外停下,说:“两位今天之所以相约于此,无非是为了宝藏之事。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可能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是何苦呢?”

两人心中一寒,因邵飞龙所说的却是实情。冯万钧说:“那邵盟主有什么折衷的办法没有?”邵飞龙微笑说:“依在下看来,现在冯掌门、孙当家,以及在下各有一件玉器。大家都知道要找出宝藏,四件玉器是缺一不可的。在下说句不中听的说话,我们三路人马实力相当,其中一方面要压倒其余两路人马是不可能的,倒不如……”

孙天海说:“有话快说!”邵飞龙这时已走入了凉亭,说:“倒不如我们同心合力,拿出自己的玉器,找出宝藏平分了吧!总比大家生死相斗,到头来一无所有好。两位以为如何?”孙天海失笑道:“那个什么宝藏,孙某人不稀罕。”

冯万钧却沉吟不语,似在沉思。一时之间,三大势力的核心人物相对无言。邵飞龙又道:“那个明宫宝藏,与其白白的埋在黄土之下,倒不如我们找它出来。金银财物若只是十万八万两之数,孙当家自然不放在眼内;但据说这个宝藏是当年为了将来规复朱明时的起义经费,少则都有一千几百万两,多则不可估计。两位何不再好好考虑一番?”

孙天海心中几番挣扎。现今的孙家,外强中干,海外贸易与盐运的失利,已经令到孙家陷入危机之中。孙家每日的开销不菲,银两可谓流水般的涌出,家大业大,孙天海眼看着入不敷支的情况,但却苦无办法。邵飞龙的说话,就如黑暗中的一道微光。他说:“冯万钧多次向我作出威胁,更以我孙女的性命来开玩笑,你们当我孙天海是何许人也?岂是可以诱之以利的人?”

邵飞龙舌粲莲花的说:“自古成大事者,均是心胸广大的人。孙姑娘现在既已无恙,孙当家何不暂时放下恩怨,同心夺宝?找出宝藏,对大家也有好处,个中道理,孙当家想必明白。”

冯万钧所想的,正是邵飞龙的一番说话。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已经处心积虑的找寻四件玉器,为的是得到无尽的财富。他说:“宝藏一分为三,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没有意见。”

邵承龙笑说:“冯掌门也赞同了,孙当家还拿不定主意?”孙天海徘徊在答应与否的迷思中,过了良久,闭目说:“好,一言为定!究竟要怎么做,邵飞龙你说出来听听。”

邵飞龙在凉亭中坐了下来,拿出一件细致的玉器,登时满亭生辉,正是玉朱雀,他道:“为表诚意,我先拿出玉朱雀,两位也拿出玉器来吧。”冯万钧一言不发的拿出朱玄武,孙天海略一迟疑,也拿出了玉青龙。三件玉器平放在凉亭的桌子上。定睛一看,朱雀呈火红之色、玄武呈深蓝之色,而青龙则是碧绿之色。

邵飞龙说:“至于玉白虎,也是在在下手中。”又将玉白虎放在桌上。桌上蓦地一片灿烂,玉器之间似有互相感应,分离了近百年的四件玉器,终于聚首一堂了!

孙天海道:“你们就算集齐四件玉器,不知道用法,也是枉然。”说着提起乾坤霸刀,一刀砍在桌上的玉青龙上。只见玉青龙旋即裂开,另外二人大惊之余,在玉青龙的断处,跌出了一块扇形芯片与钥匙碎片。二人均是聪明之人,到了此刻,那会还不明白玉器之秘密?“呯呯”两声,玉朱雀与玉玄武也被打破了。一样的扇形芯片,一样的钥匙碎片,亭中三人哈哈一笑。

孙天海再拿出从程逸枫手中得到的芯片与钥匙碎片,说:“四块扇形芯片,不知可否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大芯片?”三人依方位拼凑,青龙在东,朱雀在南,白虎在西,玄武在北,果然能够合成一块大芯片。端看之下,只见在大芯片之上,尽是雕功精致的花纹图样,竟是一幅山川之图!

邵飞龙纵身向上一掌,打破了凉亭的上盖。阳光耀眼,映在桌子之上。孙天海举起大芯片,平放在阳光之下。日光透过大芯片,投射在桌面之上,其中的山川地势也准确的照到桌面。

那是一幅东北关外的地图。山脉连绵之中,竟有着文字的标记,在地图的正中央是一座特别险峻的大山,大山之顶峰,有一个小小的交叉,应是宝藏的所在了!

那座大山,在场的过千人当中,没有人比程逸枫更熟悉。因为在大山的旁边,映照出天城山三字。他在山上活了十八个年头,想不到竟是天天踏在价值连城的金银之上而不自知。

众人你争我夺的宝藏,就是埋在天城山中。

三艘大船航行在漆黑的大海之上,向北疾驶。

这三艘船由杭州出发,出了长江口,目的地只有一个,就是在东北关外的天城山,为的是埋藏在山峰内的明宫宝藏。

在水隔天大会之后,冷峻身死,孙锦红回到了孙家静养。康靖为了照顾身心都受了伤的她,不得已留在江东。

程逸枫卓立在其中一艘大船的船头之上,心中一片茫然。由于他是唯一一个住在天城山的人,自然成了寻宝旅行团的必然一人。

为了这个宝藏,他的爹娘死了。

为了这个宝藏,凝香的铁剑帮惨遭灭门。

为了这个宝藏,有多少三大势力的弟子,将要成为争夺财宝下的牺牲品,死在天城山。

三大势力达成协议,各带上五十名精锐子弟,分三艘船前往东北。由于寻宝之事不宜张扬,其中涉及的人数愈少愈好,带上五十名子弟已是极限。在互不信任下,更规定三方除了孙天海、邵飞龙和冯万钧之外,只可另外两名高手随行。

孙天海带着孙震东与程逸枫,而邵飞龙则有祝绮清和陈敬风同行。冯万钧那方面,由于冷峻而死,换上了韩川峰与冯伟松。孙、邵、冯三人各自保管着钥匙碎片,不到宝藏之前不重组钥匙,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程逸枫将要回到自己出生之地,心中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他望着浩瀚的大海,思潮起伏之际,孙天海走到他背后,说:“枫儿,不好好休息?再过三天,我们就要上岸。到了天城山,就要看你的了。”

程逸枫道:“外公……孙儿想说句心底话。”孙天海微微一笑,道:“说吧。”程逸枫道:“孙儿觉得……实在不应该和冯万钧和邵飞龙他们合作。冯万钧他为了宝藏不择手段,害了我爹娘;邵飞龙也是多行不义,青儿之事……”

他一句“为了金银,就可以不顾良心与原则吗”差点出口,想到这话大是不敬,说:“为了金银财宝,我们真的值得如此吗?”

孙天海轻轻拍了他肩膀,感慨万分的道:“有很多事,不是你想象中如此简单的。孙家的繁荣,比起个人的荣辱更是重要。那个宝藏,我们是志在必得的!要得到宝藏,只好和他们合作。枫儿你明白吗?”

程逸枫默言不语,轻轻摇头。孙天海说:“可能你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船头之上,又只剩下程逸枫一人。愈接近宝藏,他的厌恶之心愈加明显。如果他可以选择,他宁愿回到亲人与娇妻身边,过一些简单的生活,没有家财万贯又如何呢?

三日之后,大船在辽东半岛登陆。三大势力的合共一百五十九人,向天城山进发。又走了近十天的路程,这日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天城山的山脚。根据地图所示,只点出宝藏在天城山顶,但程逸枫住在那里十多年,也没有发现类似宝藏入口的地方。

他潜心思索,蓦地心中一片清明,向孙天海说:“外公,我知道宝藏的入口在那儿了!”一行人在山脚之下休息,待到天明,浩浩荡荡的上山去。程逸枫重游旧地,映入眼中的,是一处处自己熟悉不过的地方。儿时的回忆像走马灯般在他脑中闪过:第一次学剑、第一次和妹妹比试,很多很多的第一次……想着想着,爹娘的墓碑出现在自己眼前,已经到山顶了。

他跪在墓前,叩头说:“爹,娘,枫儿不孝,来看你们了!”回头一望,孕育自己成长的小木屋荒废已久,长满了杂草。孙天海、邵飞龙和冯万钧三人同时问道:“宝藏在那儿?”

程逸枫从思忆中回神过来,说:“要宝藏的,跟我来吧!”

一行人绕到木屋之后,在松树参天的深山中走了小半个时辰。程逸枫停在一处密林之中,说:“入口就在这里。”邵飞龙奇道:“小子不是在胡说八道吧?这片密林之中会有入口?”

程逸枫说:“若然不信,自己向前走十步试试看。”说着,向南一指。邵飞龙将信将疑,命了一个手下探路。那子弟回报说:“南面的密林之外,是一处大坑洞,坑洞足有五丈之深,不知坑洞之下有什么东西。”

程逸枫道:“下面有一座巨大的石门。我以前曾经不小心掉下那坑洞,发现了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宝藏的入口。”

坑洞虽大,却是容纳不下一百多人。三大势力的头目随着程逸枫纷纷跃下,只见一道高十尺、阔八尺的大理石门轰立在眼前。门上有一个圆形小孔,应该是钥匙孔来的。这时,孙震东、祝绮清、陈敬风、冯伟松和韩川峰先后跳下,齐集在石门之前。

三大头目拿出钥匙碎片,组合成了一把完整的钥匙。众人急不及待的将钥匙插入小孔,左旋右转,依然是没有反应。须知道那个门锁已经近百年没有开启过,孙天海暗运内力到钥匙之上,终于“卡”的一声闷响,开了门锁。

众人推门内进,持着火把,眼前的是一条蜿蜒向下的甬路。三大头目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其余六人紧随之后。程逸枫不禁想起凝香的爷爷康正和的说话,心道:“他曾说过,‘舍小而取大,贪心者必一无所有,那是什么意思?”

众人沿着甬道向下,一路之上,既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分歧之路,众人均认为是建造宝藏时间仓猝,来不及设置陷阱机关。又走得小半个时辰,眼前一片开扬,出了甬路。

众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眼前是一个个金元宝,整齐的堆放在一个千尺见方的广场之上,俨如一座座金山。粗略一算,这些小型金山,足有一百个之多。若拥有其中一座金山,己是富甲一方,更何况是上百个之多?

冯万钧被眼前的金光震慑着了!他血洗铁剑帮,追捕程氏兄妹,威胁孙家,为的只是眼前的一切!他成功了,剎那间,他像已拥有了一切。

邵飞龙所关心的,竟不是地上的金山,而是广场墙壁之上的图画!只见那是一套精妙难言的行气之法,他看得出神,竟无视地上的金山,走到墙边仔细研究着。明宫宝藏除了金银之外,还有墙上的这套无上内功,知情的当然只有他一人矣。

冯、邵二人同时仰天大笑,喊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孙天海随手拿起地上的金元宝,也像是着了魔般。三大势力的子弟陆续到来,忙着将金元宝搬出宝藏。

这时,冯万钧看到在广场的正中央,有着一个特别巨大的金元宝。他已经迷失在胜利与亢奋的情绪中,一手抱起那个特大元宝,状若疯狂的说:“哈哈哈!所有金子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一阵机关转动之声响彻广场,山洞之内,登时剧烈摇晃。程逸枫猛地了解康正和舍小而取大,贪心者必一无所有的意思,他看到在原本摆放特大元宝的位置之上,冒起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这一定是触发洞入机关的开关,平日被特大元宝的重量压着;一但移开了它,洞入的各种装置随即启动。

但,看到了这么一个特大金元宝,谁不心动?实时抱起它,只是人之常情。洞内众人万万想不到,当初在建洞之时,唯一的机关,也是最厉害的机关,就是这么一个心理陷阱。

程逸枫明白一切,不过是数息之事。他知道山洞快要塌下,根本没有时间将全部金元宝运出,当机立断的说:“快出去!山洞要塌下来了!”

他话语一出,加上洞中的摇晃愈来愈剧烈,墙上己开始出现裂痕。比较胆小怕死的子弟转头便跑,一传十,十传百,只一会功夫,很多子弟均不理三大头目的喝止,纷纷夺路而走!

程逸枫拉着孙天海的手,喊道:“外公,快走!不要理会那些金子了!”孙天海甩开他的手臂,大叫:“金子!我的金子!我要将它们全搬出去!你走吧,不要管我!”只见他一手抱着满身金子,一个踉跄,摔在金光闪闪的元宝之海之中。

程逸枫扑向神智错乱的孙天海身上,说:“掉了性命,纵有全天下的金子又有何用!外公!你醒醒吧!孙家各人等着你回去的!”孙震东也帮忙拉着他,孙天海被二人夹在中间,连跑带滚的向出口奔去。

祝绮清和陈敬风伴在邵飞龙身边,劝说:“大哥!快走呀!再不走就赶不及了!”邵飞龙看着墙上的图画渐渐崩裂,大叫道:“不要!这是明宫中一位武林高手穷毕生精力所创的武学,有了他,我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了!我只要再看一会,一会就好!”

一块大石从山洞顶掉下,刚好分隔着邵飞龙和祝、陈二人。祝绮清叹道:“大哥,凭你的武功,已经罕有敌手了,又何必为了墙上的图画送了性命?走吧走吧!”邵飞龙仿若不闻,心中念念有词,依旧看着墙壁。

祝绮清猛一咬牙,说:“大哥,你自己保重了!”说着和陈敬风全力向出口飞奔。跑到一半路,和前面的两个人碰个正着,正是冯伟松与韩川峰。却说冯、韩二人劝告冯万钧不听,正要逃命,又不甘心入宝山而空手回,便将金子满满的塞在怀里,走起路来,竟比较迟才离开的祝、陈二人慢得多。

甬路之中,狭路相逢,天道盟二人一个闪身,走在冯、韩两人之前,将自身的轻身功夫推至极限,脚不点地的逃亡。反观冯、韩两人身上的金子,令他们跑得不快,竟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待祝绮清和陈敬风在千钧一发之际跳出山洞,洞内便响起了大石塌陷的巨响。整个山洞在转眼之间成了历史的回忆。

明宫宝藏,四件玉器所带来的风风雨雨,转瞬间变得不再重要了。

冯万钧一生为财,他的愿望实现了。在极短的一刻,他成了天下间最富有的人,代价是赔上生命。

邵飞龙终于得窥天下间最精妙的武学,他可以永远在洞中钻研了,更不必担心有人来骚扰,因为,再没有人可以进入山洞。

孙天海跌坐在塌洞之外,大口的喘气,想到自己一时财迷心窍,竟险些葬身洞中,多得程逸枫和儿子相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阳光耀目,日照天河。

天城山一役,神拳门的掌门父子同时为财而死,而高手如韩川峰、冷峻和徐成仁等人,死的死、散的散,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神拳门的基业登时土崩瓦解,加上神拳门平日多行不义,树敌不少,短短一年之中,江湖之上再没有了这个字号。

天道盟的情况好不了神拳门多少。邵飞龙死得如此突然,盟内差点陷入分裂的局面。幸而在陈敬风与祝绮清的苦心经营下,陈敬风得以顺利接任天道盟盟主。但经此一事,元气大伤,天道盟气势日下;加上邵飞龙在静音室虏奸女子,私设后宫的恶行被宣扬了开来,更使天道盟大大蒙羞。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再一次得到证明。

而孙家虽然得不到那笔宝藏,幸而孙天海在回来之后,深深为从前只爱面子的作风后悔。他结束了盐运的生意,专心于刀法的钻研,终于在有生之年,创下了一套比乾坤霸刀更厉害的刀法,将孙家的武学推至另一高峰。

在杭州城最繁华的大街之上,一家专卖甜汤的店铺之中,此刻正是高朋满座,客似云来。来光顾的客人,都是为了一尝那两款镇店之宝───绿豆沙与凝香露。

店铺外面排着长长的人龙,都是等着吃甜汤的。一个少妇从店中走出,对外面的人说:“真不好意思,今天所以有绿豆沙与凝香露都已经售罄了,各位明天请早吧。”

店门之外一阵起哄,吃不到的人大叫倒霉之余,慢慢散去。少妇回到柜台,点算着今天的生意。一个男子和另一个少妇从厨房出来,男子说:“那么好生意,看来明天要多弄一些了。”

刚从厨房出来的少妇一抹额上的香汗,说:“还是大姐的凝香露受欢迎一点呢!凝香姐,今天的生意还过得去吧?”说话的正是张绿。

凝香在柜台里笑说:“何止不错,简直是好得很。逸枫,我们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开分店了。”不用说,那男子就是程逸枫了。

天城山一役之后,程逸枫竟在自己的衣衫中找到了两锭金子,想必是无意之中掉了下去的。回到杭州之后,在孙天海的主婚之下,和凝香及张绿成亲。他用那两锭金子,在城中的大街开了一家小小的甜汤店铺。抛开江湖恩怨,放下仇恨包袱,娇妻美妾,从此过着简单愉快的生活。

张绿亲蜜的挽着凝香的手,说:“大姐,今天映霞来探望我们,送来了很多胭脂水粉哩!我们待会试试看。”程逸枫道:“小妹她今天来过吗?”张绿道:“是呀,刚好你出去了。她说,康靖哥对她和锦红姐姐都很好,无分彼此的。她还说呀……锦红姐姐她有喜了!”

程逸枫道:“哈!想不到靖兄比我早一步为人爹爹。凝香、绿妹,你们要加把劲了。”二女横了他一眼,继而忍俊不禁,三人都轻笑起来。

程逸枫问道:“替小孩起了名字没有?”凝香笑说:“那有这么快起名字呀!”

提起名字,程逸枫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问凝香说:“娘子,自从和你相识以来,我都不知你的闺名。究竟你的闺名是……”张绿大感有趣,说:“是呀大姐,叫什么?”

凝香脸上一红,说:“嗯……我的闺名很奇怪的……你们听了一定会笑我的……我还是不说了。”

程逸枫道:“当日我曾经问过你的,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说出来的了。”张绿附和说:“对!说出来嘛,我一定不发笑。”

凝香的小嘴贴近二人的耳边,说出一个名字来……

小小的一间店铺之中,霎时间充满着二人的大笑声。只见凝香嘟起小嘴以示不满,复又嫣然一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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