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业余淫侠(全本)-12


  

【第四卷:下流到底】第十章:肇事者

“小蒋!你干什么?”程庚府压低声音喊了句,却看到蒋宏头也不会径直走过去。程庚府心里有些慌乱了,蒋宏毕竟是年轻人,容易冲动,历史上的多次教训还不够深刻吗?如果让蒋宏就这么过去,甚至和对方发生冲突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啊!他挪动了下脚,想去阻拦,可看到蒋宏笔挺的身躯以及坚毅的步伐,他不由得退缩了。

这样的环境下,带头的就是领袖,如果蒋宏盲目的只是为了帮东流人民争一口气而动了手,那现在围观的数万群众肯定会间接的受到鼓动而一拥而上。现在虽然已经是大规模的骚乱了,但毕竟还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情况还不是非常糟糕啊!程庚府有些后悔了,怎么把蒋宏带来。他咽了口唾液,焦急的瞪着已经越来越接近那几个持刀具的保镖。

其实现在那六个保镖和他们的老板更是着急,最前面的那个保镖身高接近一米九,体格魁梧,黑西装上已经被撕破了几个口子,无力的敞开着,里面的白色衬衫扣子早就绷开了,露出古铜色的肌肉来,和他坚强的体格不协调的是他抽搐的脸鳃,以及被汗水涂抹的象只受惊的兔子般的脸庞。很是狼狈,手持的那把和小臂一般长的水果刀唰的朝蒋宏指了过来,颤抖的牙嘣出几个字:“不要过来!”

和刀尖不过半米的距离时,蒋宏停下脚步,他转头望了望已经停止扭拽的程建新和摩的司机,又转回平视着眼前的那个体格魁梧的保镖。歪了下脑袋,直接盯上了中间戴着墨镜的胖老板。

几个保镖很敬业嘛!这胖老板和愤怒的群众们对峙了这么久衣装还是很整洁,似乎就如同刚刚下车一般。最让人不爽的还是秃的很厉害的头顶上几屡头发,偏偏还梳了个中分。这样的胖子最让人讨厌,最起码让蒋宏心生厌恶。

周围的群众已经将注意力都集中到蒋宏身上,他们期待着,期待着蒋宏的严词厉语,期待着蒋宏的正义大爆发。

可很快他们就有些惊讶了,甚至连这几个肇事者都惊讶了。

蒋宏缓缓的从兜里摸出一包人人都熟悉的“大中华”来,慢悠悠的从里头掏出一根。他轻轻的将烟塞进唇间夹住,名贵的闪着银光的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噗……”

缓缓吐出的轻烟冲着刀尖缭绕了起来。那名魁梧的保镖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却踩到了老板的脚,当他意识到自己冒犯了老板后又惊悚的跳开,慌张的回望了一眼,似乎没看到老板脸上的怒意,这才松了口气。再盯上蒋宏时,那把西瓜刀却无力举起了,提了一半也只是尽了他最大的胆量。

这位一米九以上的高大保镖狼狈的表现让围观的群众很解气,不少箭拔弩张的群众都泛起了笑意,松懈了下来。

蒋宏立刻乜视着这几人一眼,绕过他们直接走到派出所门口,蒋宏对着同样紧张的民警们笑了笑,然后利落的敬了个理,大声说:“同志们辛苦了!元旦都得加班工作,让人敬佩啊!”

这几个警察顿时傻了眼,心中想法大同小异:这个小伙子不会是个神经病吧?不过长的好面熟啊!象是从哪看过的。其实鼻梁还肿着的蒋宏形象大变,即使看过关于蒋宏的报导和新闻,面对此刻五官变形的蒋宏来说,还是不太容易回忆起他在电视上英气勃勃的形象来。

蒋宏又指了指那几个保镖,声音同样说的很大:“这几个王八羔子光天化日就拿着刀具,算不算犯法?”

警察们没有说话,面面相觑。

蒋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们一年纳那么多税,养你们干什么?就眼看着这几个混蛋仗着有钱有TMD后台行凶作恶欺负你们的父老乡亲是吧?你们就没感觉到你们已经没了尊严,没了人格吗?”

蒋宏这话一说完,站在人群中间的程庚府手开始抖的厉害。

“我呸!”蒋宏鄙视的望了几眼,掉头走到那几个保镖跟前,几乎是扯着嗓子叫了声:“你们几个给老子把刀放下!”

被保镖围在中间的老板双腿一软,拽着身旁保镖的衣服才勉强站直,其实他的六个保镖又何尝不是吓了一大跳,面对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他们早就慌了心,都心知自己犯了众怒,即使今天不被这些群众打死,也会因为社会的反响而铃铛入狱。到那一天,他们老板就是钱再多,后台再硬也牛逼不起来了。可现在,他们还是没有勇气放下刀。

“怎么?之前不是很牛吗?这么多人把一个学生打个半死,还牛逼轰轰的说什么‘打!就是打死了,也不过三十万一个人!’,牛啊!看来经常打死人嘛!”蒋宏又朝前走了一步。

蒋宏的话让周围的群众激发了同仇敌讫的兴奋,他们很自然的逼了上来。这种情况也是蒋宏所预料的,他朝身后竖起手,大声喊了句:“乡亲们,你们退后,还嫌现在不够乱吗?你们就听我的,不要再往前走了,这几个人渣我来处理!拜托了!”

不知是不是蒋宏发自内心的真诚语气起了作用,逼上前的群众们很自觉的朝后退去,但人数实在是太多,也只是退了几圈却停下了。

副省长程建新这时也退开正揪着他衣领的摩的司机,官腔对围困他的几个摩的司机道:“你们不要惟恐天下不乱!放开我,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蒋宏!是在江杭列车上制伏数十名歹徒、救出几百人质的大英雄蒋宏!”他的官腔让很多人听的不顺耳,但效果还是很让人震惊的,从那几个表情愕然已经没有继续揪着他衣服的摩的司机身上就能看出来。

“一!”

蒋宏反感的瞥了眼程建新后,便对着身边这几个肇事者瞪着冷眼,大声报了个数。

肇事者们开始流汗了,中间的老板更是汗流满面,心中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他非常怀疑自己的保镖还有没有胆量保护自己,即使在蒋宏数到三之后和自己的保镖发生冲突,而保镖亦会还手,那将更加可怕,眼前激动的群众们铁定会蜂拥而上,将自己踩成肉泥。

“二!”

蒋宏钢铁般从牙齿里蹦出来的字象锋利的刀一样刮的他们生疼,他们不知所措。


【第四卷:下流到底】第十一章:她是?

“嘎吱”骨骼碎裂的声音惊呆了现场的所有人,那个身高一米九以上的魁梧保镖直愣愣的屈膝一跪,瞪大牛眼珠子想要呜咽几声,可舌头卡在口腔里,却让他怎么也发不出半点声响来。

“哼!老子从来不数三的。”蒋宏快速的从对方膝关节处缩回脚,半晌,在对方跪倒后,那把西瓜刀才软绵绵的摔到地上。

从群众中炸出的叫好声顷刻间响成一片,其他五人几乎是同时将刀抛到地上,其实根本不用蒋宏刚刚那雷霆般的一脚,之前他们的心理防线就已经是彻底瘫软了。

这时程庚府悄悄对派出所门口的民警们做了个手势,一个反应较快的民警立刻点头,他暗暗通知了自己身边的几个民警,几秒钟后拥到蒋宏身边。似乎是借着蒋宏的胆量这才冲上前将七名肇事者制伏,并拷上手铐扭送进派出所。那个被蒋宏踢伤的保镖竟是被两民警直接拖了进去。

从民警出击到将七名肇事者制伏进派出所的过程不过数十秒钟而已,蒋宏转过身,望着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们,深情的大声说:“回去吧!乡亲们!这几个混蛋一定会受到最严厉的制裁的,我保证!”

人群沉默着,象夜间的湖泊般,混沌的静着,静的丝毫不安分。派出所门口只留守了两名民警,仍在警惕的张望着。一地上碎玻璃被火光印的闪着迷光异彩,两辆车还在燃烧,时不时飘出一股橡胶火化的臭气。

蒋宏见到群众们仍没有散去的意思,不由的着急了,算时间从江城过来的武警应该就要到了,这样的万人骚乱并没有结束。

“乡亲们,如果法律制裁不了他们,我——蒋宏!也要代表你们狠狠的教训他们,但再这之前,请你们给他们一个机会。”蒋宏指着身后的派出所大门上高高挂着的国徽,那庄严而神圣的国徽。

中国人民是善良的,不知谁带头让出了道,消防车驶了进来,几个消防栓一架,迅猛的水流喷射而出,将熊熊燃烧的两辆车熄灭。这一切默契而迅速。慢慢的,人群开始散去,带着失望和对明天的憧憬。

程建新摆脱身边的纠缠,快步奔到蒋宏身边道:“蒋宏同志,快跟我进派出所,池下先生他得罪不起,跟我进去和他道个歉。”副省长说完,一把拉住蒋宏的袖子,准备进派出所。

蒋宏暗吐一口气,勉强笑着说:“程副省长,这事还是拜托你了,我就不进去了。”

哪知程建新脸上一黑道:“这可不行,人是你得罪的,拜托我有什么用?再说了,这些群众都已经被你摆平了,派出所里也没外人在,你的戏都演完了,现在道个歉有什么困难的?”

蒋宏一听程建新这话,气不打一出来,顾忌着还有不少群众在,压低声音道:“行啊!如果你愿意我进去再揍他个混球一顿的话,我现在就进去!”蒋宏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再也笑不出了,脸颊因为愤怒而皱出几道纹路来。

程建新放下蒋宏的衣袖后愣了会儿,半晌冷声说:“小蒋同志!你的政治觉悟怎么这么低?池下先生是日本长谷川县中日友好代表团的团长,这次是为了在我们东流市考察而来的贵客啊!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你知不知道?哼!年轻人就是粗莽,就知道以暴治暴,从不顾忌后果的严重性!今天你逞强都干了什么,我会如实上报给上级的……啊!”

蒋宏的拳头毫不留情的砸在程建新的鼻梁上——一道血柱喷出,渐到蒋宏的手上,蒋宏闪到一边,厌恶的甩了甩手上的血渍道:“今天只打你一拳,再废话我就让你终生残废!”

痛快,蒋宏轻蔑的瞅了瞅因为鼻血上涌而仰着脖子用手捂住鼻子的程建新。

看到人群正都慢慢散去,这才刚刚松了口气的程庚府正欲走近,看到这一幕,赶忙咳嗽一声,绕过蒋宏和程建新直接进了派出所。蒋宏也懒得理会呜咽不止的程建新,大步流星往酒店走去。

人群渐渐散去的东流街道上,往常艳丽的霓虹灯光不属于今夜,入夜后就没哪个商家亮过。

路灯仍勤劳的职守在岗位上,斜拉着无数的人影,将他们拉长,变形。

徘徊在一到五度左右的室外温度,已经让人觉得刺骨的寒了。偏偏在这样的天气中,藏在冬裙内一双美的醉人的腿很是随意的踢了下路边的一颗小石子,那颗无辜的石子骨碌骨碌的滚到不远处,佳人一路走着,一路踢着。偶来的风吹的埋膝的裙摆翩翩浮动,那双光滑的小腿在走动中无意的摩擦着,丝袜的光射的人的视线一片暖融。

“美人儿姐姐,来东流后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刚刚的那个大鼻子叔叔就是你的前男友吗?”一直跟在美腿佳人身后的十多岁的小男孩忍不住开口问道。

美腿佳人停下脚步,手指将额前被风吹乱的波浪发丝锊到耳后,长长的嘘出一口气,在气温的反差下那口气化做白烟喷出。“我说过不许你再叫我美人儿姐姐了!你个小混蛋如果再这么叫的话,我就……”

小男孩赶紧赔上一副可爱的笑脸道:“嘻嘻,美人儿姐姐,我以后一定乖乖不叫了。”看到美腿佳人脸上表情由阴转晴后,这个小机灵立刻贴到她身旁小声说:“不过我的前任姐夫还是蛮有魄力的,那一脚踢的真的帅呆了!将力量蓄到脚背,踢中目标后又快速的反力收回,让那人没被踢飞,却直接伤到筋骨。不过最漂亮的还是那一记铁拳,速度好快,让人感觉是千均之力似的,其实他根本没使劲,纯粹是靠速度打的一拳……”

美腿佳人暗暗摇头,按这孩子的进步速度,不出几年国内散打界便多出一颗新星了。这个小男孩才十几岁而已,刚刚蒋宏唯一出手的一脚一拳却被他看的清清楚楚,连力道都计算的丝毫不差。

看到美人儿姐姐的面上表情,小孩子非常高兴,知道自己的推断已经被她确认了。又走了几步,美腿佳人拦下一辆出租车,正欲上车,小男孩好奇的问:“美人儿……呃!姐姐,去酒店的话再走一条街都到了,干吗还要打的啊?”

美腿佳人拉开车门,直接坐了上去,冷冷的扔了句话:“谁说回酒店,我们去江城。”

小男孩一听,赶紧拉开后座的车门,屁颠屁颠的钻了上去。

【第四卷:下流到底】第十二章: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司机老王轻哼着黄梅小调,双手随意的摆动着轿车的方向盘,再开一会就要驶上去江城的汽车轮渡了。副驾驶上坐的是查局长的警卫,瘦瘦高高的龙冲,查局长和他的准女婿蒋宏坐在后座上。车子开了快半小时了,除了自己偶尔哼哼黄梅戏,其他人连屁都没放一个,警卫龙冲不爱说话这他早就清楚,不过查局长和蒋宏也不说话这就让老王有些不好理解了。

查读稳和蒋宏早在元旦前一天就到达了东流市,是老王驾车送来的,将二人送到酒店后老王就回了江城开开心心的过自己的元旦假期。说好今天下午五点过来接他们回江城的,哪知查读稳电话通知让他吃了晚饭后再过来接他们,这让老王心里很不痛快——如果下午五点接人,六点就能回江城,晚上就可以和自己的几个老哥们喝几盅二锅头来着……但现在……这倒好了,都泡汤了。

不痛快归不痛快,给三任江城公安局长开过车的老王打心里还是对查读稳这个局长非常尊重的。

轿车缴过费之后,驶进了轮渡船的甲板上。老王熄了火,拉上手闸,这时身后递来一根烟,老王顺着烟回头一看,看到的是蒋宏年轻健康的笑容。接过烟后,他按开车窗,一屡凉风迎面扑来。

波浪撞击的江潮声此起彼伏,身后的车辆也陆续驶上了船。

除了查读稳的警卫龙冲不吸烟,蒋宏给其他人都点上了烟,查读稳接过烟后还是没说话。

蒋宏将靠自己这边的车窗按开,黑漆漆的江面上折射着星星荧芒,蒋宏望着天幕,望着那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只感觉满身的疲惫,一种自己无力驾叹的疲惫。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我没错。”他悄悄的自言自语。

“小蒋,你是不是觉得委屈?”查读稳终于出了声,似乎是听到了蒋宏先前的自言自语。

蒋宏一愣,悠悠转过脸,车内没开灯,他特异的体质却让他看清了查读稳一脸的焦虑。一种难以言喻的惭愧猛的冲击着他的思绪,他低下头说:“爸,我知道我太冲动了,可我……”

“看过电视剧《忠诚》吗?记得里面那个县长么?”查读稳平视着正前面,小声叹了口气,“工厂的很多工人在工作时都中了毒,工人集体罢工到工长大门口聚集着讨个说法,可工厂的领导们拒绝接见工人代表,那个县长听闻了情况后,带领着工人去找他们厂的领导……他为这些苦命的工人讨回了说法,却在事后受到诸多排挤,污蔑他的匿名信也层出不穷。”查读稳顿了顿。

“爸……我知道您的意思。”蒋宏低着脑袋,香烟很快就被他吸到烟蒂。

查读稳摇摇头,继续说:“导演安排了那个县长在一次抗洪救灾的事故中死去,他不得不这么安排,因为他十分清楚这样的干部是不可能有更好的结局,也许这样的结束是对那位县长能保留的最至高的荣誉了。”

车上沉默着,压抑的让人感觉空气都凝结了冰块。

汽车轮渡上响起了汽笛声,几声闷重钢铁碰击后,渡船缓缓开动。

蒋宏突然仰起脖子,从容而坚毅的说:“爸,你放心,我不是那个县长,这件事我一定会摆平,我的路即使布满荆棘,我也要走下去,我的故事,没有人可以左右!”

“好!”查读稳紧紧握住蒋宏的手,偷偷在蒋宏耳边小声说:“后面那辆红旗政府牌照的车……嗯……十分钟应该够你摆平了吧?”

蒋宏张大嘴呆呆的望了查读稳一眼,会意一笑,赶紧推开车门,下了车。

渡船开动后,也下了不少人在舒展筋骨,蒋宏早在回酒店的时候就换上了一身的警服。下了车后蒋宏仔细观察了那辆红旗轿车内部,司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拘谨,后座上的程建新鼻孔内插着两团棉花止血,脑袋耷拉着,嘴巴依然在动,似乎是呓语,却不知是在说什么。

蒋宏暗暗点头,朝红旗车走去。

“等下。”

蒋宏闻声后回头一看,是老王,老王笑眯眯的眨了下眼,大步流星的超过蒋宏走到红旗车旁。蒋宏停下步伐,只见老王敲了敲红旗车的驾驶窗,那辆红旗车司机似乎认识老王,马上就拉下了车窗,和老王聊了几句后,竟然开门下了车,一起勾肩搭背的往别处走去。

蒋宏会意,快步走向红旗车。

门一拉开,就看到程建新惊愕的表情。

“程副省长,你好,劳驾您坐里面去点好吗?”蒋宏微笑着说。

程建新先是四下张望了眼,在回望蒋宏时明显很是惶恐,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是来为我先前的行为解释一下的,呵呵,您先坐里面去好吗?”蒋宏保持着笑容说。

在程建新看来,蒋宏的笑容十分狰狞。他咽了口唾液,心想,看来蒋宏定是觉悟到自己下午的愚蠢行为,所以这小子现在想来道歉。不过一想起自己疼痛无比的鼻子,心中的恨意就开始泛滥,程建新冷傲转过头说:“注意你的态度,小蒋同志,连查读稳都不敢……啊!”他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将自己给推到后座的另一边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啪!”地一声,车门被带上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让他小心翼翼的转过头——蒋宏已经坐在自己身旁了。

“你这样的人品,啧啧啧……怎么当上了副省长?谁提拔你的?”蒋宏不耐烦架上二郎腿,乜看了眼程建新。

程建新慌了,胸口起伏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蒋宏径自点了根烟,吸了口说:“知道我在列车上中了几颗子弹吗?”

程建新嘴巴动了动,顾作镇定的说:“一颗……新闻上说的……”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废话,我跟你说是几百颗子弹!哼!这些事能跟新闻说吗?我告诉你,我蒋宏就是个怪物,刀枪不入,信不信?”蒋宏将眼神中轻蔑的成分加到饱和状,却看到程建新已经是浑身都在颤抖了。

蒋宏心中暗暗好笑,又将拳头一捏,骨头摩擦的声音“嘎吱”做响,在这个空间里清晰无比。

程建新一听见这声音,吓的猛地缩到角落,可狭窄的后座却让他和蒋宏的距离并没有发生变化。

蒋宏寻找着目标,一个钢化的饮水杯被他发现了,他一把将钢杯捏到手中。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突然,蒋宏一使劲,那杯子仿佛是塑料做的一般,顷刻间被蒋宏捏成麻花状,杯盖忍受不住强大的力量蹦了出去,杯内的水哗啦淌了出来。

“怎么样?”蒋宏挑衅的将杯子递到程建新面前,程建新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张大了嘴巴只管呼吸了。

看到程建新这样的表情,蒋宏很满意,将杯子随手丢到一旁,恢复早先的微笑说:“今天发生的任何事,只要是对我不利的,我相信程副省长你也不会乱说,哈哈!其实程副省长你在我心里的印象一直不错,为了东流市能引进外资而经济飞跃,连汉奸嘴脸都做的出来,说真的,我非常佩服您这样的精神。而我,很无奈,只是俗不可耐的粗人一个,那个什么小便池的下水道先生,希望他以后永远都别让我见到,不然我一定要把他捏成……呵呵,和这个一样。”蒋宏很轻松的指了指被丢到一旁的烂钢杯。

程建新无力的点着头。

蒋宏拉开车门,冷风吹进车内,将程建新弄的一个激灵。恰好这辆红旗车的司机也回来了,茫然的望了眼蒋宏,礼节性的微笑了下,便钻进自己的驾驶座。

蒋宏丢掉烟头,将手朝程建新伸出,微笑着说:“程副省长,以后欢迎您能常来江城做客。”待和恢复过来的程建新机械似的握过手后,蒋宏殷勤的将门关好,轻松的呼吸了口空气,转身离开。

不远处,江城的港口闪着灿烂的灯光,停泊的轮船,仍在操作的集装箱的大吊车,都在衬托着这个城市的进步和飞跃。

【第四卷:下流到底】第十三章:骆冰的电话

东流市的万人骚乱事件已经过去半月,查读稳曾去省里开过几次关于骚乱事件的会议,所幸每次回到江城,脸上的气色都一次比一次好。看来程副省长在省城下足了功夫,为这件事谱写了个美丽的结局。至于那位中日友好团的池下先生和他的保镖们,按理是应该回了日本,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我国设为“不受欢迎的人”。当然,在现在这样的舆论受压制和封闭的年代,这一切都没有公开,甚至于离东流市一江之隔的江城,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在东流还发生了起万人骚乱事件。

而在这次事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角色——蒋宏,却不为人知,即使是一些内部刊物上也没有提到他的名字。所看到的无非是赞扬英勇的武警官兵们,和程建新副省长直接与群众对话而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了骚乱,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蒋宏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遗憾的是去年的“十大杰出青年”,蒋宏落选了,原因未明。而在这事上非常关心蒋宏的何洁却也没有打过电话,不过常以豁达自居的他还是很快就淡忘了此事,一头埋进和官和商的生意场上。

这是一个周末的清晨,昨夜在蒋宏熟睡之后,一场大雪披满了江城的所有楼宇、街道。蒋宏蜷缩在棉被里面,正做着美梦。的确,这半年来还没什么让他难受的,蔡萤在一个星期前的电信实业公司职位调整后坐上了江城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积压了很久的办公设备更新事宜,也由英雄数码全权代理了。

早上十点多后,他伸了个懒腰,意犹未尽的从香艳的梦境中醒来:一个美丽的石洞,闪着无数夜明珠璀璨的光芒,穿着素色薄袍的佳人……竟然伸出小手帮自己……哎呀!真是令人喷血啊!

他用胳膊支着脑袋仔细想了想,从淝水回来后,曾多次做过诸如此类的梦,女主角只是她一个,只有她唤着自己“老公”,可惜的是每次从梦境中醒来,他却再也记不清这个唤自己老公的女人是美是丑、长什么模样。

从软硬适度的大床上爬了下来,穿上拖鞋后习惯性的拉开印着查扬照片的窗帘,外面的世界一片白茫茫。“噢!下雪啦!”蒋宏情不自禁的望着牛奶般的纯白雪景,“二零零六年的第一场雪,好啊!瑞雪兆丰年,老子今年要好好的赚钱!”

按了下客厅的电话留言键:“喂!是蒋总吗?我是辉达汽车美容行的,贵公司的那辆奇瑞商务车,我们准备……”,蒋宏笑笑便走进洗手间,一夜过去,胡须又得好好的修理修理。

这间离英雄数码不远的一百多平米套房是蒋宏去年年底租的,室内装潢的相当大方,家具家电也一应齐全。房东是两位六十多岁的和蔼老人,去年被女儿接去德国久住了,把房子租给蒋宏他们相当放心——笑话,有这么一位大英雄给自己看房子谁不放心?

无声的电动剔须刀并不影响蒋宏接听电话留言,“小蒋啊!呵呵,我是你的房东啊!真不好意思,德国我们实在是住不惯啊,我们夫妻俩决定了,过完年就回来,到时候还得麻烦你搬家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不多说了,国际长途太烧钱,挂了啊!”

“看来得自己买幢别墅了,怎么这一夜的电话留言这么多?”下一则留言又开始了,蒋宏摇摇头,继续修理着胡须。

“是我……”长时间的沉默,只能听到些呼吸声。蒋宏听到这声略有磁性的女音后,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手,好熟悉的声音!没容他回忆,又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蒋宏没来由的被咳嗽声牵动着心弦,放下电动剔须刀走到电话机边。

清脆的男童音传来了进来,声音不大,有些呜咽,象是在那一端的话筒旁边说话似的,“美人……姐姐,去医院吧!你留了好多血,那只鹰肯定还会找过来的……”

“走开!我没事!”这一句话说出来后,电话那端立刻就被挂断了。

蒋宏诧异的呆立着,“是她!骆冰的声音!”

对蒋宏来说,骆冰一直是个成熟性感和非常神秘的少妇,自己对她从来没有任何的爱,甚至是思念,从来没有过。可是现在,脑中竟然混乱起来,列车上与自己并肩做战,她极为出色的枪法,面对歹徒呈现出来的冷静和谋略,都让他很迷惑。在淝水稻香楼宾馆内的客房里和自己颠龙倒凤,快意云雨,虽然让他莫名其妙这个冷美妇为何会送上门来……

那清脆的男童音所说的话又让他发自内心的焦虑起来——“去医院吧!你留了好多血,那只鹰肯定还会找过来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记忆中厉害的骆冰都受了伤!她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难道她已经把我当成她的?还有小男孩所说的“那只鹰肯定还会找过来的”是什么意思?鹰……难道是鹰帮?!

蒋宏猛的一拍大腿,快速翻到骆冰的电话记录上,电话上的信息说明了这个电话是今天凌晨五点多打过来的,对方号码是个手机号,无暇多想,蒋宏赶紧回拨过去——“对方已关机。”

冷冷的电子音让他心里一凉,放下话筒后,蒋宏飞速奔回卧室胡乱套上衣服,穿上颇为轻便的运动鞋,急匆匆的出了门。

江城虽然不大,可要是盲目的找个人还是非常困难的,江城市的达官贵人蒋宏倒是通过查读稳认识了不少,但要寻找骆冰这样的奇女子这些大官是无能为力的。

“周所长,好久不见了。”

正准备下班回家的周信忠刚跨上摩托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和他打招呼。回头一看,正是蒋宏,自从杭州回来后周信忠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过蒋宏。

“哈哈,我是个副所长,好久不见了大英雄!是来接查扬的吗?”周信忠正欲下车,蒋宏却冲他摇摇手,一个大跨步坐到摩托车后座上。

蒋宏摇摇头道:“周所长,客气话我就不说了,我这是专程来找你帮忙的。”蒋宏示意周信忠将摩托车开远些,周信忠微微有些惊愕,瞬间便恢复了过来,将车开到一个胡同内。

停下车,周信忠立刻摘下头盔,非常镇静的对蒋宏说:“我虽然只是一个副所长,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说吧!”

蒋宏也不罗嗦,直接将之前骆冰的电话留言内容和自己心中所猜测的告诉了周信忠。

“你怀疑你的这位朋友受了重伤,很可能是之前你所说的‘鹰帮’干的?”周信忠不由的停顿了下,肯定在整理思绪,半晌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说:“蒋宏,说真的,去年我们花了很大的精力都没有打听到‘鹰帮’,段建林一案也没有任何头绪,如果‘鹰帮’真的存在,那他们的实力一定非常强大,我想这事最好通报上级立案调查……”

蒋宏焦急的打断道:“不行!我也加入了警队,虽然是技术型的,但我非常清楚我们办案的力度,等到立案调查的那一天,我这朋友是否尚在人间我都不知道了。”蒋宏说到这里,和周信忠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周信忠只得点点头问:“那你要我怎么做?”

【第四卷:下流到底】第十四章:重大发现

镇风游戏机室在江城市的存在已经有十年之久了,从最初的老虎机和明星九七开始到现在的动物乐园、弹珠连环等赌博机,可以说这家游戏机室在江城的存在是不会动摇的。十年前他的竞争对手有100多家,几年来对黄赌毒的严厉打击下,电子赌博场所锐减,直至今年却只剩下他一家了。烫金大字,苍劲有力的“镇风娱乐”四字牌匾高挂在门上,蒋宏不经意看见右边角一行小字“嗣风题”,不知此嗣风和彼嗣风(江城市长年嗣风)是否是同一人,蒋宏跟在周信忠身后走了进去。

外面是十多张台球桌,墙边是一排街机,散散落落的坐着正在疯狂摇晃游戏杆的人。

还在蒋宏念书的时候,就经常逃学来这打游戏机,一圆钱四个币,够他在《拳皇》上霸好几个小时了。现在故地重游,身份却已经大大不同了,蒋宏深吸一口气。

还穿着警察制服的周信忠一进到里间,就引起许多人的注目礼。一个狂发到肩膀的中年人从椅子上立刻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周信忠边上,“周所,来视察工作哈?”几个哈哈过后,从兜里摸出包烟塞到周信忠手上,“你带了朋友,我就不散烟了,烟丢这你散吧。”

周信忠点点头,给烟拆封。蒋宏扫了眼四周,里间明显空阔于外间两倍,大大小小的赌博机竟有近百台之多,偌大的空间里香烟的雾气飘渺,人人赌的不亦乐乎,叫好声、骂骂咧咧声响彻不绝。

“老板,换币哦!”狂发的中年人应了声,对周信忠耸耸肩,又对蒋宏看了眼便转身过去了。

“这小子叫马儿,是这儿看场子的,他的一群小弟遍及江城,信息量是江城第一快。”周信忠散了烟后,直接将烟塞进兜里。

蒋宏脸上气色不大好,闷着头说:“可惜我能提供的信息太少了,一个受伤的美少妇,一个小男孩……能找到的希望还是很渺茫啊!”

披肩狂发的马儿已经忙好了,远远冲周信忠笑了笑,待走到跟前后盯着蒋宏说:“不好意思!场子里事多,这位兄弟好面善哦!”

周信忠朝四周瞟了几眼,拉住马儿的手,将其引到外间后小声说:“他就是蒋宏,”马儿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周信忠已经直奔正题道:“有件事要拜托你,一定要快……”

听蒋宏只说要找一位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不到,染着栗色波浪长发,受了重伤,还带了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马儿摇摇头说:“几乎不可能找的到。”

蒋宏见马儿面上难色,只得横下心说:“她叫骆冰。”

马儿这才点头说:“有名字就方便多了,只要一有她的消息,我就打你电话。”蒋宏立刻和马儿交换了手机号码。

蒋宏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见马儿一口应下了事后,蒋宏丢下了几千块钱的信息费。

离开镇风游戏机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蒋宏在寒冷的天气里鼾出一口白雾,搓了搓手说:“周所长,多谢你帮忙了,不过还得麻烦你件事。”

周信忠笑着摇头:“正如你所说,你提供的信息是不太容易找,我只能尽力,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谢的。”

蒋宏点头说:“不过暂时还希望你不要对其他人说起这事,我想这也许是个机会,对段大哥的案子似乎有帮助。”

“你放心!要是你不放心也不会来找我了。”周信忠还是蛮自信的,他当然也想到了蒋宏所说的骆冰,应该就是在去杭州列车上帮助蒋宏解救人质的骆冰。

今天虽然是周末,周信忠和查扬都是今天值班,送周信忠回到派出所后,蒋宏就奔到值班室找查扬。其实蒋宏现在满脑袋的问号,真的不想去见查扬,可一上午两次过门不入似乎又说不过去。蒋宏见到查扬的时候,查扬正在办公室里的电脑上翻扑克牌。

“好哇!在偷懒是吧!”

站在门口的蒋宏嗡着声音喊了句,查扬回头见是蒋宏,吐了吐小香舌丢下鼠标,一蹦一跳的来到蒋宏边上,小手挽住蒋宏的胳膊皱起琼鼻说:“一来就吓唬我!哼!”

蒋宏正要调侃几句,派出所外传来一阵嘈杂,四个建筑工人打扮的男人互相推搡着走进派出所。查扬从值班室的大玻璃窗上看到后,将蒋宏推出值班室说:“快出去,本小姐要办案了。”

蒋宏笑笑,走到外面的长椅子上坐着,拿出手机,一边等着马儿的消息。

查扬轻车熟路的在作笔录,蒋宏心里有事,也没有去听这四人报的什么案,倒是查扬利落,三下五除二不消十多分钟就将这几人全部轰走。

没了嘈杂的吵闹声,派出所又安静了下来。查扬收拾好材料后在蒋宏身旁坐下,将脑袋靠在蒋宏的肩膀上说:“知道我值班,所以专门来看我的吧?”

“啊?不,刚好路过……”正在思考问题的蒋宏也没注意到查扬正美滋滋的享受幸福,冷不丁的说道。

查扬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端坐好,撅起小嘴说:“讨厌!哄哄我也这么困难嘛?”

回过神来的蒋宏意识到查扬有些不高兴,忙抓住查扬的小手说:“傻丫头,逗你玩呢!我怎么可能是路过这里?当然是来看你的。”

查扬这才回复笑容,粉拳擂了蒋宏几下后才说:“我就知道你是来看我的,刚刚那几个民工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到派出所来,现在倒好,谁都得不到。”

蒋宏随口接道:“哦?什么事这么快就被你摆平了。”

查扬面上浮出得意:“这几个人都是前面那个建筑工地的,中午在工地上拣到个高级手机,四个人同时看到,都说应该归自己,吵的不可开交,最后只得交到派出所来。”

查扬拿出那个手机,开机后对着蒋宏按了下按钮,曝光灯一闪。“我的摄影技术还真不错,你瞧瞧拍的多俊。”

蒋宏接过手机,自己刚才抚须沉思的镜头被查扬给拍进了手机。“嗯!是照的不错……”蒋宏随便按了按,不想却看到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噫?这不是我家的电话号码吗?”蒋宏浑身一震,再一看时间正是今天凌晨五点时间拨的号。

这一定就是骆冰的手机,蒋宏脑袋飞转起来,一把抓住查扬的小手说:“扬扬,那几个建筑工人是在哪个工地上拣到的?”

查扬看到蒋宏突然出现的激动神情,有些莫名其妙,但蒋宏那么认真严肃的表情又不象是在开玩笑,只得说:“前面不远,滨江苑新区工地上……”

“我先走了,有急事。”蒋宏头也不回就奔出了派出所。

“喂!手机还没给我!”查扬站起来追了出去,结果蒋宏已经跑了没了踪影,气的跺了跺脚撅起嘴回了值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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