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下半身动物(全)-22


  

正传 【男色天下】 第一卷 第九十八章

她发现自己的权力实在不够大,也发现自己的言语实在不够震慑力,没能让我的眼睛闭上,索性不理我,任由我看个够。她的眉毛修好了。然后打开红色的小夹包,从里面众多的化妆工具中取出了两片又长又卷的眼睫毛——很显然,这是假的,像道具似的,极其夸张。现在满大街都是漫画似的人物,原来都是这样“制造”出来的!我在心中想。

她试图将它们粘贴到原有的淡淡的睫毛上,但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它们好像都不大情愿干这种造假的勾当似的。很不听使唤。我这人天生善良,终于忍不住,开始为它们打抱不平起来:

“你原有的睫毛不是生的很好看么?干嘛要用这么个怪怪的东西粘上,破坏了原有的美?”

真的,她的脸蛋多么自然,多么协调,多么美丽啊。就像美丽的九寨沟非要人为地添加很多人造景观,破坏了原有的美,遭到了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委员会的批评和抗议——我现在不也有同样的责任吗?可这个漂亮小丫头并不领情:

“关你什么事?这叫做‘美’!你懂得欣赏吗?”

给九寨沟增加人工景点的那些人何尝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呢?她圆睁着大大的黑眸子,责备起我的无知和多事;她生气的样子倒是很美。别样的美。我很喜欢。

“你的脸蛋本来已经长得很完美了!你却偏偏要破坏它的这种自然美,非要弄个什么假的眼睫毛粘上去。难道假的比真的更美吗?”

我为真理和美而拒理力争,一如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委员会的官员们一样,为自然美辩护。我不像那些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委员会的官员们有权力,当然她更不会像九寨沟的那些管理者们非听不可,结果可想而知。她对我的话根本就当作空气,不屑于一听。倒是她在一旁的朋友听得兴奋,接着我们的话题道:

“这叫流行!”

“流行的东西就一定好么?”

“嗯!”她们俩异口同声。就像事先经过排练一样的。

“流行感冒好不好?”

她们俩又同时在这样的问题面前成了哑巴。她的朋友是哑然失笑,继而笑声不断;而她却是被我的问话给噎住了,半天说不出,只好不再答理我,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可是,她这个朋友尽管在这个问题上走到了死胡同,但她的谈兴却已被他们勾了起来,转换了一下话题继续与我“讨论”,只是万变不离其中,依然围绕着身边这个美女展开。

“你觉得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没想到,这个朋友居然会问我这个问题。看来,她的性格很特别。她长相上倒没什么特别,不算漂亮,但也不算难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如果不是长得太过于“出格”了,应该都是相当可爱的,因为青春本身就有一种很诱惑人的东西存在。既然那个小美人儿不理我,跟这个小姑娘聊聊天,打发一下火车上多余的时光也不错。于是我很肯定地说:

“那还用说!”

“你看她长得像不像瓷娃娃?”

“嗯!一碰就会碎。”

“好可爱吧?你也很喜欢她吧?”

这个小姑娘的问题就是不一样,问得我有些不习惯。好在我这人脸皮厚,又久经沙场。再说了,再过一会,我们就会各奔东西,又成陌路人,谁还会记得我曾经说过什么呢。

“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这个被谈论的美人儿在一旁显然没能一心一意地弄她的那张脸,忽然气急败坏地冲我们嚷:

“你们想说便说,但别老扯上我!”

她急得吹鼻子瞪眼睛,说不出来的可爱。惹得我们都会心地相视而笑。我兴奋异常,故意刺激她:

“谁叫你长得可爱呢?”

她刚想说些什么,但可能她想说这句话时的全身动作过于巨大了,不知道怎么一不留神,将其中的一个“眼睫毛”给弄飞了。她低着头在车座的四周找了大半天也没找着,更是气得全身直哆嗦。连两只白嫩挺拔的小乳猪都在她的低领连衣裙里,若隐若现地欢跳不止。惹得我全身像火烧。这实在不是一种偷窥,也实在不是一种享受,这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折磨。我很怀疑她这是不是一种故意的行为?她想让我“欲”罢不能!实在是可恨!我跟她并不熟,否则我恐怕要拿她这对小乳猪说事了。但调侃肯定还是少不了的,就拿这只可怜的眼睫毛开刀吧:

“喂!小丫头!你怎么将自己的眼睫毛都给弄丢了呢?真是放牛的人,把牛都给放跑了!”

她的这个看起来很爱笑的朋友在一边乐得嘴都合不拢。她气恼地连连朝我瞪眼睛,仿佛要生吞了我,可是又吃不下,实在拿我没办法。只好再次不理我,自顾着鼓起自己那张可爱的小嘴巴,用一支黑笔在上面涂抹——我晕!怎么能这样呢?本来一张红润润的樱桃小口,极其诱人,她却又要将它破坏掉,换成一种什么淡黑的颜色!如此下去,这张脸还有哪个地方是天然生成的呢?我表示强烈抗议:

“喂!小美人!你怎么可以弄成这个颜色呢?好难看——简直是污辱我的视线嘛!”

明知会招来更加严厉的白眼,却依然我行我素,自讨没趣。这就是我做人“可爱”的一面啊。

这丫头自知理“亏”,又死不悔改。索性将车窗上的帘子拉起来,让她的朋友用手给牵着,遮住自己的那张脸,不让我欣赏。她身边的朋友微笑着问我:

“这下你可看见了?”

“哎呀,你这是干嘛呀?你生着一张脸不就是让别人看的吗?你化妆不也是为别人而化的吗?”我间接地答复了她朋友的问话。看不到这张脸,我当然要抗议。

“什么为别人化妆?我化妆给我自己看不行啊?”

“你自己看?你怎么看?走在大街上拿眼睛看自己?”

她愣了半天说不出话,仔细想来我说的并没有错,她无可反驳,只好嘴硬地为自已辩解,“就是让别人看,也不想让你看。”

“嘿嘿!可我就是要看哦!你能拿我怎么着?”

这个瓷娃娃一样的人儿被我弄得实在是哭笑不得,索性将帘子放下来,说要让我看个够。不再搭理我。她不理我,自然有人爱理我,而且看起来很喜欢和我说话,这个仔细看起来也是相当招人喜欢的姑娘眯着眼睛说:

“你好有意思哦!你叫什么名字啊?”

“叫我橙子好啦——就是女孩子一般都比较爱吃的那种水果!”

“呵呵,有意思!为什么叫这个?”

“我喜欢让女孩子吃我呗!”

我觉得我这句话很平常,并没有什么深意。这世界上又有哪个男人不想让女人吃?天天让女人吃、让美女吃那才更好呢!当然,同时男人们也要吃她们的豆腐!这样的话很可笑么?我不知道。但她的这个朋友的笑声,确实是像雨水一样铺天盖地地掉下来:

“哈哈……还有人喜欢让别人吃?你还真有意思!”

连一旁的那个不想搭理我的瓷人儿也想笑,但看到我正盯着她色眯眯地看,便忍住了。她那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像吃了个苍蝇似的。我都替她感到难受。

“我叫小雨——雨水的雨!”这个自我介绍叫作小雨的姑娘笑过之后说。

“原来你就是小雨啊?久闻大名哦!”我嬉笑着这样对她说。

她眼睛里闪过来一个大大的问号,嘴巴诧异地叫道:“你认识我么?”

我一本正经地冲着这个小雨说:“地球人都认识你啊!天气预报上天天提你的名字来着。我哪能不知道呢!”

这次不仅仅是小雨在“哈哈”大笑了,刚刚还吃了苍蝇的小美人,这下实在是忍不住,只得“扑哧”一声地笑出声,一个不小心,连眼泪也给喷了出来。等这个美人儿笑过之后,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呢?”

“干嘛要告诉你?”她涂了层黑影的小嘴巴奇怪地翘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我,说不出是可爱还是滑稽!

我感到好笑。我想笑当然就笑了,笑得很色:“你长得这么可爱!谁不想认识你哦?”

这样中肯的夸奖,她听着自然也是相当受用,脸上露着笑,嘴巴一撇,“就不告诉你!”说完,将可爱的小脑袋瓜扭向车窗外,一头黑里透着黄的秀发随之大幅度地摇摆了一下,将我抛到脑后。

“呵呵,橙子!你还真是好能侃!哪天到我们学校去,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好吧?”小雨在一旁笑着这样插话道。

“不行啊,我已有了‘对象’了。她知道了会很生气的。”我又开始下套。

小雨果然不知是计,问我,“她在哪里?”

“呶!”我将眼睛朝对面的她看去,笑容里露出调戏的味道:“这个不就是?”

这个瓷人儿显然没有真的在看窗外的风景,因为她听到他们的对话了。急不可待地掉转头,眼睛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球仿佛要跳出来,一副要吃人的“凶”样。小雨早就乐不可支了,捂住笑疼了的肚子说:

“她怎么是你的对象?她可是有对象的哦!”

“她难道不是正好坐在我对面的‘对像’吗?”我的鬼计得逞了,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奸笑不止。

“还有你这样解释对象的啊?”小雨笑得前仰后合,话都是从牙缝里抽空逃出来的,不然都没有时间来面见世人。“你这人还真……真幽默。”

可怜的小美人就这样被我调戏着,除了怒目圆睁,空洞地抗议一下,别无它法。实在忍无可忍,终于起身抓住了小雨的胳膊,嚷嚷着要换位子。小雨哪里肯答应,跟石头似的原地不动,嘴上也不停地戏耍她的朋友:

“你就这样继续做他的对象吧!这样不是蛮好的?他可是个大帅哥哦!呵呵!”

连她的好朋友都这样将她一文不收地出卖给了一个陌生男人,她自然气得不行,脸色都变绿了。可又实在是无可奈何。在她那件白色的吊带裙的低领口下,两只由于生气而抖动的小乳猪,活跃异常,白嫩的乳沟也时隐时现……太诱人了!看得我的双眼都好生疼痛!血液沸腾!心潮澎湃!

她美得让我想犯罪!她生气时的样子让我想发疯!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火车急速地奔驰着,而留给我欣赏她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我一面焦急地渴望着火车能够晚点,一面更加贪婪地盯着她看——火辣辣的眼光仿佛要把她给熔化了。我无耻的样子很像个恶棍吧?其实,我原本就是个恶棍,不折不扣的恶棍!

火车真的晚点了!天在助我?

她着急地问,怎么到现在还不到?我却在一旁窃笑不已。

然而,可恨的火车终于还是到站了。在川流不息往外涌的人流里,我看着她杨柳似的小蛮腰,挺拔的身姿,叫我心动,叫我不舍。可是我知道,她将很快地从我眼前消失,从此天各一方,而我们也就缘尽于此了。难道不是吗?难道这样的偶遇还能持续?我的心中充满着无限怅惘。

“你敢不敢搂搂她的腰?”在火车站的地下通道里,在巨大的人流中,小雨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这样笑着问我。

“怎么不敢?”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没等自己的话音完全落下,我的一只胳膊便已经有力地搂住了她纤细的小蛮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已经迅速地逃开,离她有一丈多远了。我乐呵呵地看着她瞪大的双眼,在那里对着空气生郁闷——面对我这样一个无赖之徒,她又怎么能不郁闷呢?!她的好朋友猫在一边笑弯了腰。这算是哪门子的朋友?

走出火车站,广场上各色各样的陌生人窜来窜去,忙忙碌碌。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我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失落,有些空虚。没有理由这样啊。

“你跟我们一块走吧?”小雨的带笑的声音又出现了。

瓷人儿在旁边用大大的眼睛瞪着小雨,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长得像瓷娃娃一样的小美人的姓名呢。小雨不看她的眼睛,继续对我说,“我们晚上一起蹦迪去,可好?”

哦耶!知我者真是莫如小雨也!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兴奋之情,实在是无言以表。刚想说出那个“好”字,脑中忽然想起今天晚上还要请孟飞吃饭。我差点兴奋过头,忘了办正事。可见,“色”这东西真是要不得,经常会贻害无穷啊。

“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我们改天再联系好吗?”我望着她们说,“这是我的名片。我今天晚上还有些事要办,不能陪你们。”

“我待会发短信给你,你不就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了吗?”小雨望了一眼身边的姿人儿,接着转回头跟我说。

“好!一言为定。”

“嗯!拜拜!”

“拜拜!”

我看着瓷人儿和小雨从我的视线中完全消失后,才恋恋不舍地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火车站,到湘电集团的办公大楼前下了车。湘电大楼是一幢三十六层高的现代化建筑,里面集办公会议餐饮住宿一条龙。为了便于以后开展工作,我入住了湘电宾馆第十五层的一间标准房,房间内的陈设差不多相当于三星级标准,尽管湘电宾馆号称四星级——我估计也就是房间的价钱相当于四星级吧。

住在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到湘电办事的,否则谁会花这么高的价钱住在这里睁着眼睛挨宰呢?!我想。

有夏旭日的引荐,再加上金钱铺路,酒色开道,几个小时之后,孟飞就拍着肩膀跟我称兄道弟了,至于让我认识一下他的主子也就不在话下了。但领导的时间都是宝贵的,肯定不是想见就能见得了的,直到五天之后,我才在湘王府大酒店的一个包厢里见到了秋千浩。

秋千浩四十五岁,正值年轻有为的时候,但头发已经光荣退休了差不多一大半;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人显得很随和,没有多少官架子。这让我这个没见过大官的人感觉自在许多。

“秋总!”孟飞向秋千浩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之后,笑着说,“陈小诺跟你还是老乡呢!”

我一听这话,急忙笑着说:“秋总,你老家也是安徽的?”

“是啊,我是蚌埠的。到二十多岁的时候才到湖南来工作定居的。”秋千浩笑着说。

“噢!”我满脸堆笑着说,“那现在可经常回去啊?”

“现在工作忙回得少了,一年回个一两次吧。”

“秋总下次回安徽如果方便的话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来给秋总安排一下。呵呵。”

“好。”

我一边吃喝,一边聊天,谈笑间,龙虾鲍鱼下肚了,五粮液也下肚了,酒足饭饱之后,帐单上显示的是三千六百多块人民币——我*,一人吃了一千多!下一个节目是洗桑拿,去的自然是全长沙最高档的洗浴城,要的小姐自然也是“镀金”的——一个小姐八百!价格贵,小姐的货色自然不会差,都是十七八岁,长得都跟花似的,一个比一个漂亮。据说都是湘大的在校大学生,有学生证的,如假包换。

正传【男色天下】第一卷第九十八章(完)

正传 【男色天下】 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

这一个晚上花下来就用去了七八千!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的的半个多月时间,只要秋千浩一声令下或者孟飞一个电话,我就会匆匆忙忙地赶过去伺候在秋千浩左右,当然最后总是由我来买单,四五万大洋转瞬间便这样化为乌有了。

能够给领导花钱那是幸福,那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我当然明白,因此秋千浩召唤我次数越多越勤快,说明他对我的信任也与日俱增,而我的生意也就更有希望。这不,当湘江电厂厂长于谦到集团公司开会的这天晚上,秋千浩便介绍我跟他认识了。

“这个是我在安徽的一个表侄,他现在做点电缆生意。你看能否让他在湘江电厂扩建项目上参与一下?”在龙王海鲜城的包厢里,秋千浩跟于谦说。与此同时,我微笑着双手递上了一张自己的名片,“请于厂长以后多多关照一下!”

“秋总说了,自然没问题。”于谦接过我的名片看了一眼,抬起头笑着说。

接下来,我就拼命地陪酒了,直喝得我头晕目眩,不分东西南北,再之后到KTV唱歌,我都只有在一旁睡觉的份了。

工作做到这个份上,后面的事情其实都好办多了。我回到湘江市之后,接着打点上下关系,并且继续做于厂长的工作。工作上进展得比较顺利,但是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瓷人儿却从分别之后,便杳无音信了,小雨说给我发短信也成了一句骗人的鬼话。在刚分别的那几天里,我为此还相当恼怒,感觉被这么点大的两个小女孩子耍了,真是奇耻大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地静下心来,不再愤懑了,更多的是一份遗憾,一份无法再见瓷人儿的遗憾,久而久之,连遗憾也消磨尽了,毕竟我们只是有着一面缘而已。

进入十一月份以后,湖南的天气已经日渐寒冷下来,而我从七月中旬来湘江的时候,天气还正处在一年之中最炎热的季节,没想到一转眼,我这次出差都过去了四个多月,用去了差不多二十万的人民币!这要在以前,真是难以想象啊!

二十岁的我,毕竟还年轻,在外一百多天不回家,自然渐渐地开始思归心切了。而销售员的生活看起来就是搞公关,陪客户吃吃喝喝,到处潇洒,但事实上内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毕竟这么多钱投入进去了,若不能有所收获,这损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每到深夜那份孑然一身的孤独感和对生意不确定的惶恐不安,使得我的大脑和精神常常处在高度的紧张和无助之下,失眠便再所难免了。十一月下旬的一天,我终于决定回家一趟,休整好身心再来决战。当我乘火车回到合肥的时候,邱毅在火车站上下瞅了我半天后,惊讶地说:

“小诺,几个月不见你,你都憔悴成这样了啊?”

不正常的夜生活过多了,总是会在人的脸上留下一些印迹的。

我苦笑着说:“没办法啊!想挣俩钱,不容易啊!我都在卖命呢!”

“挣钱要紧,但身体更要紧啊!没有身体要钱也没有用啊,兄弟!”邱毅关心地说。

“我知道。”我感激地说,“我会尽量注意的。”

我只在合肥住了一个晚上,便迫不急待地往家赶。尽管我看到了秋水那可人的面容,尽管邱毅一再挽留我,但我还是急于回家,现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拦我回家的脚步了。

回到家中,吃着妈妈烧的饭菜,躺在自个熟悉的房间里,平时再找几个朋友打打牌,赌一下小钱,日子过得无比轻松舒坦,半个月时间眨眼之间便过去了。我准备再次出差前一天的下午,司马南回家了。我匆匆忙忙地赶到他家里。

司马南的精神状况比我上一次见到他时,简直是有天壤之别,几乎叫我不敢相认。我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现在的睡眠状况肯定是差到了极点,脸上憔悴得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很是吓人。我原本是想向他请教湘江电厂下一步我该怎样操作,有哪些注意事项,但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就不好再提了,只是不住地问他,“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司马南不肯言语,到最后迫于无奈,只好拿出那个笔记本,交到我手里说,“你自己看吧!看完了,你就明白了。”然后,他就将我丢在他的房间里,独自离开了。

我满腹狐疑地翻开这本我熟悉的笔记本,翻到我上次看完的地方,坐在沙发上接着往下看:

七月末的一天晚上,我在上海,香儿突然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大猪!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再怎么变,反正都是“猪”,万变不离其中。

“什么事啊?”我心不在焉地说。眼睛盯着电视目不斜视。我来这里不久之后,便买了一台二十一英寸的彩电。

“你可不许惊讶,也不许你有非分之想!还有,你得先说你爱不爱我?”我奇怪地转头盯着香儿看,她依在我的肩膀边,两只大眼睛一副认真的样子,瞪着我。

自从那次我在东方明珠送了一条钻石项链给她,并且也出她意料地说出了这三个字,还时常在她耳边吹风说,我要娶她,直到白头到老,过春节的时候,又带她去见了她未来的公婆,所以此后基本上,她就没再跟我提起过这个“爱”字,仿佛这个字就跟文物似的,已经可以摆在储藏室里放心地存放起来了。没想到,她今天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又重新取出了这件文物,让我再重新展示一遍,而且表情极其认真。我被她那副模样给惹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严肃地在一旁警告我:“不许嬉皮笑脸,这是上政治课,你给我严肃点,不然,我就不说给你听了。”

“不说就不说,我还懒得听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天塌下来了怎么的?”说完,我转回头继续看我的电视,不理她。

“啊,你这个猪头,是不是不肯说‘我爱你’这三个字才不想听的啊?你是不是变心了?”香儿一边嚷嚷,一边拿手拧我。她现在已经不再满足于只拧一下我的耳朵,而是改拧我司马家的命根子了。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狠毒了!

我生来怕死,不得不就犯,无奈地说:“我爱你!”

“不行,不认真!”

“我爱你!”

“不行,不够大声!”

“我爱你!”

“不行,再加‘永远’两个字”

“我爱你永远,爱你一万年!”

在我超额完成任务之后,香儿终于感到满意了。于是她说:

“明媚和李思远分手了!”

“怎么分手了?”我瞪着眼睛问。我忘了她刚才的警告。

“我让你不要吃惊,你还吃惊?是不是欠扁啊你?你是不是还想要找你那个心爱的人去啊?”

“哪能呢?你别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好不好?破坏我俩像碉堡一样牢不可破的爱情!就我俩的感情那可比大海深、比山高啊——”

“好了,好了,又贫了不是?我相信你,行了吧!明媚前几天打电话跟我说的,哭得那个伤心啊——唉,我的心都碎了!你知道我跟她的感情有多好,要不是现在有你,我跟她那肯定更就像一个人似的。她说李思远好赌成性,还喜欢交各种狐朋狗友,经常喝得烂醉如泥。李思远在广东的那个女孩子,明媚也知道了,她让他们只要分手了,也就既往不咎。据说李思远已经先后给了那个女孩六万多块钱,可她到现在还跟他藕断丝连。四月份从上海旅游回去后,更是争吵不休,十几天前,他们自水木镇回去以后便彻底分手了!我怕你这小子贼心不死,一直没敢跟你提,但现在我想反正迟早你都会知道,所以就豁出去说出来算了,省得我闷在心里憋得慌。如果你现在想跟我分手还来得及,我立马成全你们好事。”

香儿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是一气呵成,毫无停顿,语速也非常之快。我哪敢让她“成全”什么好事?我想找死不成?她现在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一旦我说话稍一不谨慎,后果恐怕就不堪设想——嘿嘿!我哪能上她的当?再说我对明媚确实已经不再抱有任何想法了。除非我真的变成猪,否则我守着香儿这么好的女孩子,我还要胡思乱想,那我岂不真的是枉为人一场!

“老婆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对你已经到了何种痴迷的地步,想我怎么会舍得放弃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金枝玉叶还是波涛汹涌的美少女不要呢?想当年,我不也是因为你长得高大伟岸,才不敢正眼相视不敢有非分之想嘛,何况我兄弟还天天在狂追你呢。”我真心诚意地跟她说。

然而香儿听了我的话后非但不感动,还要吹鼻子瞪眼,“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伟岸’?是不是你嫌我长得胖啊?你看不上是吧?不如人家明媚长得清纯可爱苗条天真无邪......”

后面这些词,我怎么听来这么耳熟?这不都是我以前在写给明媚的信上常用到的词汇吗?都过去大半年时间了,香儿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真是佩服之极。香儿现在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给我抖擞了出来,是在向我示威呢!我心想,看来这回不痛下杀手,使出我的绝招,她不知道为这事还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搞不好又是一场暴风骤雨,在这场暴风雨没来之前,赶紧把它消灭在萌芽之中。我决心一下,于是爬到香儿的身上说:

“我最最亲爱的香儿,我知道我没办法用言语来向你清楚地表达我对你的爱有多深,那么,我现在就牺牲一下自己美丽的色相,决定用我的肉体来向你宣誓。一直宣誓到你认为我是真的爱你为止!怎么样?”

没等香儿张开口,我就将我这张臭嘴压到她的香唇上,热烈地在她的小嘴上啃了起来。不久便证明,我这次的果断决策是多么地英明和正确。当

我们大汗淋漓地倒在床上不愿动弹的时候,谁还会有心思想其它什么孬什么子事呢?

在我后来一再地证明之下,香儿才总算对我彻底放心。她可能也觉得,像我这么难看的一个人,几乎一无是处,能拥有她这样的佳人在身边,应

该已经知足,并且是乐不思蜀,哪还敢再有别的痴心妄想呢?所以此后再也没在此事上对我纠缠过。其实,这也确实是我当时的想法。如果我都有了

这样一个美人在身边,还不知足,那我可真的该遭天打五雷轰。

当我八月中旬再度赶回上海的时候,便发现明媚正睡在香儿的身边。

我这次出差去的是浙江,前后只待了八天便返回到了上海,我回来之前并没有告知香儿,怕她又要在床上坐等我,一直不肯睡。因为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情况,不

论我有多晚回到上海,她都会在床上等着,即使有时候等我到家的时候,她实际上已经歪在一边睡着了,直到第二天醒来时,她才发觉旁边多了头

“猪”。她实在是睡得很香,也很沉。我为此经常跟她开玩笑说:

“这要是哪个人贩子半夜三更的偷偷闯进来把你给拐走了,你可能还在呼呼大睡全然不知呢。”

所以当我凌晨两点走进家门,并打开屋内节能灯的时候,倒是明媚先惊恐地吓了一跳,赶忙连推带喊地弄醒沉睡不起的香儿。其实明媚以前睡觉

也很死,可能是她这一阵子正失恋而闹失眠的原因,因此她才在我进门的一瞬间,从床上爬了起来。香儿睡眼朦胧地爬起床,朝我走过来。她穿着一件

簿如蚕翼的睡衣,肉红色的胸罩和三点式内裤,雪白粉嫩的胴体,一览无余,性感之极。我的身体在这一瞬间,不顾长途疲惫之苦,居然还有非常强烈

的想犯错误的冲动,不可思议。可是明媚今天睡在这里,不好立刻实行我的犯罪行为,只能暂且忍住,留待他日一并跟她算帐。

“老公,你怎么回来之前,也没跟我说一声啊?”香儿揉着尚未睁开的睡眼喃喃地说。

“噢,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我微笑着说,“你快去睡吧,我出去找家宾馆住下!”

“明媚又不是外人,就一起睡吧!”香儿搂住我的肚子,嘟囔道,“我睡中间就是了。”

我扫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明媚,“这样不好吧?”看得出,她对这种突发事件,也毫无思想准备,正手足无措中。

香儿根本不征求一下明媚的意见,霸道地说,“我说好就好!”接着嗔怪道,“快点洗漱睡觉,都几点了?还罗嗦!”

就这样,那几天我们一男两女过着同床共枕的日子。香儿既不让我到宾馆去住,也不让明媚回宁陵。香儿走到哪里,她就把明媚带到哪里。我跟明媚之间,绝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一直到几天以后,我再度出差,都是如此。

这也正符合我当时心里的想法,我实在不敢去想自己和明媚单独会面的情形,那场面应该会很尴尬吧。

在这期间,我和香儿之间缠绵悱恻的机会变得极为稀少,偶尔有几次也都是在偷偷摸摸之中进行的,但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却意外地让我们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的兴奋和刺激,让我们久久回味,记忆深刻。

我离开上海不久,也就是暑假结束前几天,明媚也回到宁陵上学去了。

九月底的一个晚上,我和香儿正在“热舞”里尽情地挥洒着热情,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男人,挤到了我们身边。这个男人将他的一双大手伸到了香儿的臀部,腰间,淫荡地摸来捏去,就像是在摸自己,那么自然,随便,放肆。

香儿的脸色立马变得惊恐无比,急忙往一边躲闪。身为她的护花使者,我岂能视而不见?岂能无动于衷?不但不能,而且当即便怒火胸中烧,恶气不打一处来,朝这个比我整整高了一个头的强壮男人,大声地吼道:

“你干什么?”

这个男人阴阳怪气地斜着眼说,“我干什么?”接着突然怒目圆睁,厉声吠道,“小子,我还没问你他妈的想要干什么呢?”这个男人的嗓音声震环宇,宛若三国时的猛张飞,一声喝下,地动山摇,百步之内,无不全身颤抖不止。

香儿胆怯地说:“不要理他,我们回家去吧!”香儿好像很怕他,想逃避;一边说着,一边连拉带拽地将我从舞池的中央给拖了出来。

我很疑惑地看了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这样不吭一声地选择离开?迪厅里的灯光昏暗,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只是感到她很慌张,不知所措地低着头,不敢看那个人,也不敢看我。没想到,她这么一个外表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活泼好动的女孩子,居然会如此胆小怕事!

我更是感到肩上的责任无比重大,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吃眼前亏。既然肯定打不过这个强悍的男人,选择逃跑,也不失为一条上计。因此,当我脸上的表情依然强硬的时候,心底已经打定主意跟着香儿一逃了之。可这个家伙并没有就此息事宁人的想法,紧紧地跟随了出来,也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只是一味地张开血盆大口,狂叫不止:

“香妹,你的眼光也太差了点吧?咋找了这么一个小矮子?你要是长夜难熬,打个电话给我,随便找哪个兄弟去陪陪你,也比这小子强百倍啊!你让俺老板等得好久啊?他今天也在这边,你现在赶快去陪陪他,否则嘿嘿......”

这个操一口地道山东口音的壮汉,居然认识香儿,并且好像很熟悉。正大敌当前,我哪有时间在这种问题上多作思考?本来想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此算了,早早回家。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识抬举,还如此无故恶意侮辱和中伤我们,令我热血沸腾,大脑失去理智,不再故作“绅士”,也跟这家伙一样牛气冲天,大声责问他: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哟呵,没想到你小子胆子还蛮大的嘛!你知道你小子在干什么吗?活得不耐烦了咋的?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你知道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吗?你知道......”

我没等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龟孙子继续在那里嚎叫不休,也不理会香儿在旁边拼命地拉扯着我的衣服,让我赶紧回家,说时迟那时快,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朝这家伙的腹部狠狠地飞去一脚。这个强壮的家伙根本没来得及躲闪,便像根柱子似地往后倒去。在他倒地的瞬间,连带着拖倒了几张桌凳,啤酒瓶打碎了一地。他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文弱的小矮子,会先下手为强,并且出手这么快捷,这么狠毒!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尽然会有如此勇猛的表现,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神功盖世,武艺高强。几秒钟后,“热舞”里便乱成一团,响声四起,有人尖叫,有人大喊:

“有人打架啦!”

与此同时,从旁边不知道什么地方,涌过来几个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地将我围在其中。有好心的法官怕我死不明目,给我下达了死刑判决书:

“你小子看来是活得腻味了,想到阴曹地府去见阎王爷!那我们现在就成全你。你去死......”

这群如狼似虎的壮汉,还没等我把“死”字听清楚,便用急风骤雨般猛烈的拳脚,无比热情地伺候我。我刚才的勇猛完全不再,就如软弱无能的清政府,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四面楚歌的喊杀声中,在香儿凄冽地惨叫声中,我无比英勇、无比壮烈地倒了下去,不醒人世。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我看见憔悴不堪的香儿,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已经红肿得跟两只鸡蛋似的。我想跟她说点调侃的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了声音;想用手去抚摸一下她漂亮的小脸蛋,发现自己的双手,也被白色的绑带给固定住了;我想向房间的两侧看一看,想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可我的脑袋也不听使唤。我很惊恐,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在这时,香儿发现我醒来了,脸上露出欣喜无比的笑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司马南,你终于醒来了啊?我以为你——我以为你——唔唔唔——你说话啊?你听见我说话吗?”她用手使劲地摇着我的身子,好像她手一停下来,我就真的便成聋子、哑巴似的。

我被她摇晃得浑身疼痛,想抗议她的粗暴无礼,谋杀亲夫,但抗议声就是表达不出,只能在自个心里,内部消化,就跟一个还没有学会言语的婴儿一样,虽然已有思想,虽然也会有喜怒哀乐,可是只能在心里干着急,或者通过哇哇大哭来抗议。

我当然不能用这么过激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想。好在,我的耳朵还能听见,我的眼睛还能动,我可以通过眼神向她表达我的思想。看到香儿的笑真好啊,她的笑好美,好美。我不想让她哭,那跟哭丧似的,尽管有这么一个漂亮女人为自己哭丧,也算是一种幸事。

我的身子一天天地好转,终于有一天,我又可以说话了,虽然这一天的到来,都已经是我醒来后的第八天了。这么久都不能说话,我真是被憋得够呛,张口第一句话就是:

“香儿,我实在是对不起你啊。你没办法成为一个漂亮寡妇啦!”

“讨厌!谁想要当寡妇啊?闭上你的臭嘴!”

“嘴”音未落,香儿便慌忙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好像说的是她自己,后悔不迭。继而又放开这张小嘴,微笑着说:

“老公!你说吧,说什么都行,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感到好开心。”

“呵呵,真的啊?”

“嗯!”

“那你觉得我现在的声音,跟唐老鸭相比,哪个更好听?”

“它哪能跟你比啊!你说话就跟香儿一样好听呢!你说是不?嘻嘻!”

“你这是在给我拍马屁呢?还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啊?哈哈!”

“谁拍你马屁啊?讨厌!”

“呵呵!不拍马屁,那就是拍人屁喽。香儿!你这么多天变瘦了,也变憔悴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等我身体好了,你若还是这样,我可就强烈要求更换老婆了,我可不想守着这么难看的小老太婆,陪我过下半辈子!”

“好!等你完全康复了,你就重找一个吧。我不是个好女人!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我对不起你,也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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